美国的故事(149)- 血色夏日

一转眼,“内战”已打了三年(1861年到1864年)。过去的三年中,北方败多胜少,特别是东部战场。在经济和军事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把仗打成这样,“共和党”和林肯政府的领导力不能不让人怀疑。随着1864年大选的来临,“胜利”成了压倒一切的需求。1864年3月,尤利西斯·格兰特出任美军总司令,威廉·谢尔曼接任密西西比战区总指挥,菲利普·谢里登接管“波多马克部队”的骑兵。他们是北方最杰出的将军,都有傲人的战绩。那么,胜利是不是就在眼前呢?非也。这三位以前之所以战无不胜是因为他们没碰上罗伯特·李。现在,李将军就要让他们,特别是格兰特,尝尝厉害。

当然,无论李多么英明神武,南方的形势还是每况愈下,兵源已近枯竭。国会把征兵年龄的上、下限延伸至50岁和17岁,恨不得挨家挨户抓壮丁,南军总人数仍然不到北方的一半。但是,不能光看表面。北方人多,却不得不分兵驻守已占领的南方领土,也不得不分兵保护越来越长的供给线,真正投入战斗的兵力就没有绝对优势了。南方人少,又经历了葛底斯堡的惨败,但精神头一点也没减,战士们对李将军的爱与日俱增。南方人始终相信,他们是在为理想、为自由、为独立而战,就像李在一次战前动员时说的那样:“如果胜了,我们将拥有一切;如果败了,我们将生无可恋。”“胜利或死亡”,不正是当年华盛顿的决心吗?更何况,南方的战士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力自然比北方的新兵强。这些都让南方缩小了自己的劣势,使李能“硬刚”来势汹汹的“波多马克部队”。

林肯能否连任完全取决于战场,李的策略就是拖,拖到11月的大选。时间确实在南方一边,他们不必赢,只要不败就可以了。朗斯特里特说:“只要我们挺住,伺机小胜,他(林肯)将无力回天。大选后,我们会跟一位新总统打交道。”如果“民主党”上台,南方的独立指日可待,因为“民主党”的竞选宗旨就是和谈(和平)。一旦和谈开始,战事便不会重启,结果可想而知。格兰特很清楚这一点,他的目标是在11月之前结束战争。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做为美军总司令,格兰特的眼光没有局限在东部或弗吉尼亚,他要各个部队同时出击,互相协调,使敌人首尾不能相顾。他给米德的“波多马克部队”的命令是:“李去哪你就去哪”;给谢尔曼的命令是:“追着约翰斯顿打,深入敌境,摧毁战争资源,能毁多少毁多少”。另外,还有三支联邦的辅助部队,他们是:本杰明·巴特勒(Benjamin Butler)的“詹姆斯部队”(Army of James),在弗吉尼亚半岛;弗兰兹·西格尔(Franz Sigel)率领的分散在西弗吉尼亚和谢南多厄河谷的部队;纳森内尔·班克斯(Nathaniel Banks)的“墨西哥湾部队”(Army of Gulf),在路易斯安那。格兰特分别给他们下了行动命令。这三位的主要任务是拖住李的“后腿”,让他无法抽兵支援其它战场。

格兰特的计划还是很完美的,但执行计划的人太不完美。此前,格兰特在西部打得顺风顺水,除了他本人指挥有方,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部下得力。谢尔曼、托马斯、谢里登、麦克弗森都是非常出色的将领,判断准确,行动迅速,执行命令不折不扣,上了战场奋不顾身。这样才能打胜仗。可是,东部的将领就不一样了。他们或本身能力有限,或已被李吓破了胆,或干脆就没想好好打仗。所有的计划都要打折扣,所有的命令都不能贯彻到底。“一个好汉三个帮”,初来乍到的格兰特也许没意识到,他那“三个帮”还没到位,而他的对手李将军却拥有全军上下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他们的较量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展开的。

先说那三位应该给李“拖后腿”的将军。首先,这仨都是“政客将军”(Political Generals),他们当过议员或任政府要职。他们能当上将军不是因为他们会打仗,而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一方政治势力;他们当军人与其说是为了打仗,不如说是为了积累政治资本。于是,毫无意外,这三位演砸了。班克斯接到的命令是去进攻阿拉巴马的莫比尔(Mobile),他却先去了路易斯安那的产棉区,想先抢一大批棉花然后再去莫比尔。结果,棉花没抢到多少,等他到莫比尔附近时已比预定日期晚了一个月,约翰斯顿早就派去了援军,莫比尔坚不可摧。一事无成的班克斯被剥夺战地指挥权,回路易斯安那继续当军事总督。巴特勒本来有个绝好的立大功的机会。5月5日,他带着3万人乘海军的船沿詹姆斯河北上,在里士满和彼得斯堡(Petersburg)之间登陆。此时,这两个城市都异常空虚,李的人马正在里士满以北60英里处对付格兰特,临时从北纳卡罗来纳调来守卫首都的博雷加德的部队只有5千人,博雷加德本人还没赶到。如果巴特勒行动快一点,他不仅可以切断里士满和彼得斯堡之间的铁路联系,而且可以直捣里士满,不会遭遇任何有效的抵抗。可是,他却前怕狼后怕虎地一天只走几英里,怕出了岔子影响自己的声誉。一星期后,5月12日,当他终于爬到里士满附近时,博雷加德和李的援军已经严阵以待,战机消失了。5月16日,南军在里士满以南8英里处的德鲁里悬崖(Drewry’s Bluff)突袭北军,巴特勒败退至詹姆斯河与阿波马托克斯河(Appomattox River)之间的细颈,被南军牢牢地困在那里动弹不得,就像被装进“塞着木塞的瓶子里”。再看西格尔那一路。5月15日,他带着6千5百人去进攻李在斯汤顿(Staunton)的供给站,被南方的5千人打败,跑得倒是挺干净利索。格兰特和哈勒克说服林肯撤了只会跑路的西格尔的职,也别管他代表哪方势力了。总之,三路本应给李拖后腿的人马都给格兰特拖了后腿。

现在看看格兰特的主力,“波多马克部队”。此时,两军在拉皮丹河(Rapidan River)两岸对垒,格兰特在东,李在西。格兰特有11万5千人,李有6万4千人。格兰特打算渡过拉皮丹河进攻李的右翼,这正是一年前约瑟夫·胡克的做法(参看《美国的故事(143)- 完美的战斗》),也就是说,格兰特将要进入一年前胡克进入的战场:那片叫“荒野”(Wilderness)的树林。李清楚地记得一年前他是怎样在“钱斯勒斯维尔之战”中把胡克打懵的,现在,他打算用同样的办法把格兰特打懵。他并不阻拦美军过河,只等他们进入“荒野”之后再打,因为,在密集的树林中,北方的人数优势和炮火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5月5日,格兰特与李的第一次交锋,“荒野之战”(Battle of the Wilderness),开始了。

一切似乎如李预测的那样,当7万联邦军队在“荒野”中遭遇4万南方军队时,因树林茂密,联邦军队的行动力大打折扣,显得拥挤不堪。但南方的攻击力也受到限制,因为根本看不清。于是,“钱斯勒斯维尔之战”的那一幕重演,双方都开始乱打,经常自己人打自己人,一会儿工夫双方伤亡总数就达到5千人,只好各自收兵。格兰特和李都计划第二天一早进攻。格兰特动手早一些,在6日凌晨先发起猛攻,几乎获胜,把李的军队往后推了一英里,甚至误打误撞地冲到李的指挥部附近。李仓促应战,亲自指挥抵抗。战士们一看,立刻大喊:“李将军退后!退后!”他们冲上去保护他们的统帅,奋力向前,硬是把敌人打退。下午,南方转入反攻,用一处地图上没标的低地作掩护,突然袭击,打乱了北方的阵脚。但就在南方形势大好的时候,战地指挥官朗斯特里特受伤退出战斗,南方进攻受挫。傍晚,南方再次突袭,打得北方军队恐慌情绪蔓延,眼看着一年前的悲剧就要重演。有人跑到格兰特的指挥部说:全完了!李就像杰克逊附体,神兵天降啊!快跑吧!以前的指挥官到此时基本就崩了,除了撤退没别的招,战士们也期待格兰特这样做。但格兰特对李的“超人”体质不屑一顾,他告诉将军们:“我已经听烦了李的故事。想想你们该做什么,而不是李在做什么。”他在给林肯的电报中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将没有退路。”7日,格兰特下令反攻。这个命令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啥?咱不是要跑路了吗?最初的惊诧变成了激情,战士们终于明白:这不是另一个“钱斯勒斯维尔”!我们不会后退!破天荒第一次,“波多马克部队”的指挥官在失利的情况下没往后跑,而是往前冲。这一天的战斗直到深夜才结束。

历时三天的“荒野之战”是个平局,双方都损失惨重。北方伤亡1万7千人,南方1万1千人。步兵的战斗结束了,骑兵还在打。5月11日,北方的谢里登和南方的杰布·斯图尔特(J.E.B Stuart)在里士满以南6英里处决战。谢里登有1万人,斯图尔特只有5千,而且北方骑兵配备先进的快速射击卡宾枪。凭着绝对的优势,谢里登大败斯图尔特。在混乱中,斯图尔特被自己人误伤,于12日伤重而亡,终年31岁。在“石墙”杰克逊去世一年之后,南方的又一位“战神”牺牲了,他们都是被自己人误伤而亡。斯图尔特在南方人心中是仅次于李和杰克逊的大神级的人物,他是南方的不老传说。后来,在“二战”中,英军把美制M3和M5轻型坦克命名为“斯图尔特坦克”(Stuart Tank),以示对他的纪念。

谢里登大战斯图尔特的同时,格兰特和李正在里士满以北50英里处的斯波特瑟尔韦尼亚县府(Spotsylvania Court House)“掰手腕”。“荒野之战”未分胜负,格兰特无意与李在那里纠缠,而是继续向南推进,来到斯波特瑟尔韦尼亚。持续了三年的“内战”教会了双方一个“硬道理”,那就是:挖战壕。躲在战壕里打才能最大可能地减少伤亡。铁锹已经成了必备“武器”,甭管走到哪,战士们放下行装就开始挖土,个个都是人形挖掘机。对实力弱小的南方来说,挖战壕更是重中之重,只有依靠战壕才能抵抗北方的强大兵力。斯波特瑟尔韦尼亚县府就是南方的战壕杰作。这里的战壕层层叠叠,横竖交叉,绵延十几英里,像个大迷阵,攻破一层或几层都没关系,后面还有,互相支援。李就是要用这些战壕让格兰特把血流尽,最终放弃进攻。

拥有优势兵力和火力的格兰特当然不想打“战壕战”,他的核心战术就是把李引出战壕,在开阔的平原上决战。奈何李不听指挥,格兰特别无选择。5月9日到10日,格兰特派了温菲尔德·汉考克的部队和其他五个师强攻,虽然有些进展,甚至冲破了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但因后援不利,无法坚守,只能退回来。12日,天降大雨。格兰特用佯攻诱使李把兵调往错误方向,然后突然袭击中间防线凸出来的犄角。这个计策很有成效,李的部队被汉考克切成两截。这要是换别人早完了,然而,李将军非凡人也。危急时刻,李带着预备队倾巢而出,再次亲自上阵指挥。像上次一样,战士们一看到他就情绪激昂,大喊:“李将军到后边去!我们向前!”他们对李的爱已深入骨髓,只想看到他安然无恙。在李的感召下,南方将士拼死抵抗,总算遏制住北方的攻势。

格兰特派一个军增援汉考克,力图把这个犄角打碎。这就是著名的“斯波特瑟尔韦尼亚的血腥角”(Bloody Angle of Spotsylvania),两军在这里上演了“内战”中最血腥、最残酷的一幕。在数百码的战壕上,双方高举着战旗冲向对方。步枪都上了刺刀,战士们好像都陷入疯狂的状态,拼命开枪射击,用刺刀捅,再开枪,再拼刺刀,直到被打死或捅死。这种近身肉搏战一般不会持续太久,其中一方往往会胆怯逃跑,毕竟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可是,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像人了,没有恐惧,没有胆怯,如野兽一般,又像服了兴奋剂。他们扭打在一起,撕咬对方的耳朵,打爆对方的头,猛刺对方的身体,同伴倒下了,他们拿起同伴的武器继续战斗。尸体一层层叠加,黏黏的血水与雨水混合又与泥土搅拌在一起,把那一道道战壕变成了人间地狱。直到入夜之后,李才下令撤退到半英里之外的新防线,这一天的战斗才算结束。第二天,战壕里只剩尸体,“血腥角”成了双方的噩梦。

“斯波特瑟尔韦尼亚之战”尚未分出输赢,格兰特暂时略占上风,李毕竟后退了半步。战士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他们的亲人守在报亭和电报局门口,心惊胆战地浏览着那一串串的阵亡名单。时时处处有葬礼,家家户户戴黑纱。南方的气氛比北方更低沉,似乎末日将近。北方的舆论对格兰特的进展很乐观,仿佛里士满已是囊中之物。林肯可不敢这么肯定,他知道李实力犹存,格兰特举步维艰。为了鼓舞士气,林肯公布了格兰特发给他的电报中的一句话:“我会继续战斗,哪怕要打整个夏天(If it takes all summer)。”这句话立刻像当年的“无条件投降”那样登上各大报纸的头条,成了名人名言。但是,北方人没想到的是,“整个夏天”根本不够。

从5月5日到12日的一个星期里,“波多马克部队”损失了3万2千人,占总人数的18%,超过了所有其他北方部队在任何一个星期内的伤亡总和。再加上2万到期退役的,格兰特的人马减员严重,到5月19日只剩5万6千多人。李的“北弗吉尼亚部队”损失1万8千人,占总人数的23%,57位各军团的指挥官中折损了20位。尽管如此,两位将军都没打算放弃。从5月13日到5月21日,格兰特两次向南绕道,企图包抄李的右翼。李及时派了援军,双方又陷僵局。

5月31日,谢里登的骑兵击败由李的侄子菲茨休·李(Fitzhugh Lee)率领的南方骑兵,占领了一个叫“冷港”(Cold Harbor)的交叉路口,这里距里士满13英里。从6月1日到2日的两天里,双方的部队陆续到达,他们都从别的部队调来援军,达到了战役初始时的水平:格兰特10万9千人, 李5万9千人。至此,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北方军队从距里士满60英里处打到13英里处,从地图上看进展还可以,实际上已近强弩之末。过去的四个星期中,北方伤亡4万4千人,南方2万5千人。以前都是打完一仗歇一阵子再打下一仗,现在,格兰特的风格是持续进攻,不停地动,不停地打,战斗与行军无缝衔接,没有歇的时候。他不给敌人喘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他相信,李比他更累更苦,那就看谁能挺到最后。战士们身心俱疲,很多人病倒了,有的是因为身体的疾病,有的是精神崩溃。南方的多位将领,比如A·P·希尔和理查德·尤厄尔,病得起不了床,李自己也病了一个星期。北方的情况好不到哪去,大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20天里老了20岁。正是在这疲惫不堪的煎熬中,“冷港之战”(Battle of Cold Harbor)开始了。

格兰特一如既往地充满攻击性,李一如既往地挖战壕。甭管格兰特怎样挑战,怎样诱敌,李就是藏在战壕里不出来,格兰特就差给李将军送一副女人的钗裙了(如果他看过《三国演义》的话)。李用高超的技巧把“阵地战”变成“消耗战”(War of Attrition),用南方人的一条命换北方人的两条命。照这个节奏下去,美国选民绝不会在11月把票投给林肯。当然,格兰特不会任人摆布。6月3日,他决定再试一次强攻。他的理由是,敌人肯定已吓破胆,而我们信心十足。结果,敌人既没吓破胆,美军也不信心十足。虽然汉考克的部队很勇敢,也有一些进展,但于事无补,其他各路更是惨不忍睹。短短几个小时内,汉考克损失了8个上校团长,外加2千5百人,北方一共伤亡7千人,南方只伤亡1千5百人。事实上,这是自“弗雷德里克斯堡之战”后北方最糟糕的挫败。下午,格兰特认栽,停止了进攻。他说:“这次进攻是最让我悔恨的一道命令。”米德在给妻子的信中说:“格兰特总算开了眼。他终于承认,弗吉尼亚和李不是田纳西和布拉格。”

最糟的是,这一天的恐怖景象叠加到斯波特瑟尔韦尼亚的“血腥角”上,使“波多马克部队”患上“冷港综合症”,美军将士提前半个世纪体验了“一战”的“战壕恐惧”。“冷港之战”的失败对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甘心的格兰特于6月12日悄悄撤离冷港,又双叒叕向南推进,袭击里士满以南24英里的彼得斯堡,想从那里包抄李的右翼。彼得斯堡像是里士满的姐妹城市,两城之间有铁路相连。拿下彼得斯堡,里士满就差不多了。这次行动本来是可以取胜的,因为彼得斯堡守备空虚,格兰特的障眼法又做得特别出色,李没及时意识到格兰特的主力已经离开冷港。但格兰特的前锋大卫·亨特再次上演“龟行”游戏,被博雷加德的假炮假枪唬住了,面对彼得斯堡城外空空的战壕居然不敢进攻,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6月18日,联邦的大部队赶到时,李的援军也到了,僵局再次出现。当米德奉格兰特之命下令进攻彼得斯堡时,“波多马克部队”的“冷港综合症”大爆发,各个军团互相推诿,都抱着“你行你上”的态度,最后谁也没上。米德气得破口大骂,骂也没用,不想打就是不想打了。格兰特见此情形,知道到了该画句号的时候。

长达七个星期的“陆路战役”(Overland Campaign)结束了(5月4日至6月24日)。这是“内战”开始以来最残酷的战役,“波多马克部队”伤亡达6万5千人,相当于该部队在过去三年中伤亡总数的五分之三。沉重的悲伤情绪弥漫在北方的城镇和乡村,悲戚之声回荡在每一个家庭。股市暴跌,黄金暴涨,恐惧情绪蔓延。连那些坚决支持战争的激进派都不得不哀叹眼前的惨状:“这些争斗的目的是什么?成千上万的家庭被毁,人类到底从屠杀中得到了什么?”“民主党”报纸干脆把格兰特叫做“屠夫”,号召掀起反战运动。面对“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的问题,林肯再次力挺格兰特。在一次竞选集会上,他说:“战争是值得的,因为它将重建联邦……当这个目标实现时,战争就会结束。格兰特将军说要打整个夏天,我说,我们将坚持到底,哪怕要再打三年!”

虽然“陆路战役”没能实现预期的目标,但也没完全失败。最大的收获是,格兰特把李困在里士满至彼得斯堡一线,动弹不得。两个巨人在这里互相掐着对方的肩膀,看谁先崩溃。北方毕竟人多,新兵源源不断地来到前线,渐渐地对彼得斯堡和里士满形成合围之势。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我们必须在格兰特的部队到达詹姆斯河之前摧毁它。否则,势必形成合围,(我们的失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很显然,若想在11月的大选之前出成绩,光靠围城肯定不行,必须有行动,有胜利。“波多马克部队”一时半时动不了了,突破点只能在别处。美军将怎样打破僵局?哪一个战场能为林肯和“共和党”赢得大选?请看下一个故事:亚特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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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Responses to 美国的故事(149)- 血色夏日

  1. 彭彭 says:

    兄弟阋墙,真是历史的悲哀,流的都是本民族的血。国共内战亦如是。

    • Blueberry says:

      是的。人总免不了内斗,这也许是本性使然?

    • 姚之群 says:

      君不见,国军内战兵败如山倒,与抗战表现判若两人,中美两国文化差别巨大,见仁见智。

      • Richard says:

        有一點這麼理解,抗戰是民族大義之戰,沒有二心。 國共是兄弟內戰,只要有一方手軟,就會兵敗必然。其他因素暫不論,美國南北戰爭不也是嗎?北軍將領 打得動作遲緩 不也是都有西點同學之誼,何故若此。人性皆然,打與不打,心理有抵觸情緒。

        • Blueberry says:

          也许是的。内战的动机总不能与抵抗侵略相比。林肯尽力把内战描述成捍卫自由和民主政府的战争,有道理,也有些牵强。

  2. 思念如燕 says:

    “这些争斗的目的是什么?成千上万的家庭被毁,人类到底从屠杀中得到了什么?”
    “战争是值得的,因为它将重建联邦……”
    战争和屠杀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一个联邦,而与其他所有人类美好的愿景无关,华盛顿地下有知,不知是否会扼腕长叹?

    • Blueberry says:

      你如果问林肯,他会说:重建联邦就是重建“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这是在葛底斯堡定的调调。也许华盛顿会有不同的方式,但他也是个坚定的联邦主义者。

      • Logan says:

        让南方独立北方就没有民有,民治,民享了吗?最后是满足站在食物链顶端政客的最高的马斯洛需求。

        • Blueberry says:

          从某个角度看,战争确实体现了政客们自私贪婪的欲望。富兰克林说世界上“没有好的战争或坏的和平”,大约就是这个道理。林肯的逻辑是:战争是为了捍卫那个本来在全美(不只是北方)建立的“三民”政府,这样的政府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被随意破坏。还有,战争的结果也不只是联邦,废除奴隶制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中,林肯不可能把废奴挂在嘴边,否则他根本选不上。白人可以为联邦而战,但不会为黑人的自由而战。解放黑奴只是战争需要,不是战争目的。这也是林肯和“共和党”国会一直等到大选结束后才敢修宪(废奴)的原因。无论怎样,战争对每一个普通家庭都是灾难,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 Logan says:

            我认可您的解释,有时在想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形态到底是什么?现在的社会不论是所谓的民主国家还是专制国家其实真正权利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很多时候所谓的民意也是被操纵的民意。这个话题有点大了,还是继续看您精彩的故事吧 :)

            • Blueberry says:

              哈哈。无论什么样的政府,权力都在少数精英或独裁者手中。区别只是精英愿意分给大众的那片蛋糕到底有多大,或者大众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精英的决策。大众的思想水平也跟历史、传统、文化、教育有关,各国不同。人类在这个阶段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相对公平一点就谢天谢地啦。至于理想的政府形式嘛,可能是没有政府,但人类也许永远发展不到那个地步(原始人除外),大概率在那之前就消亡了,或是因自然原因,或是自己作死。

      • 思念如燕 says:

        特别好奇这些投身战场赴死的年轻人,他们是仅仅为生活所迫为钱而战,还是有什么样的理念驱使,鼓舞他们如此奋不顾身?南北双方政府的战争宣传口号又是什么样?南方是为反抗侵略,保卫自由而战?北方是为解放奴隶,维护联邦而战?听听他们每个人的声音肯定很有意思。

        • Blueberry says:

          南方人的理想是独立和自由,北方人的目标是捍卫联邦,这是大道理。根据一些战士的回忆,他们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战场),人的情绪被周围的气氛所左右,根本不是处在正常的思维状态。你看到别人都在杀人,都不怕死,你自然就不怕了(怕也没用),这就是疯狂。估计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体会和理解这种极度的兴奋和疯狂。

      • Richard says:

        可能是高舉聯邦的大旗,發起討賊檄文 保住總統大位。我私心想,若是我也要作大總統,不能是北方總統。
        回想台海的和平統一是没有可能,是作台灣總統的人上人、還是作特首在一人之下?答案是昭然已揭。

  3. Garfield says:

    Families against families, brothers against brothers…..
    还是科技进步好,至少可以把几年的战争变成几小时的战争,也能少死不少人

  4. kk says:

    谢谢Blueberry
    Blood Summer

    • Blueberry says:

      如果你看过电影“林肯”(2012),最开头的那几个打斗镜头基本接近“血腥角”的画面。

  5. 思念如燕 says:

    毕蓝姐,据托马斯索维尔的统计研究,现在的美国黑人大体分两种,一种是奴隶时代的南方黑人后代,一种近代从西印度群岛和非洲移民来的黑人。从经济,教育,勤奋程度来看,后者要明显优于前者,尽管前者来美国的时间更久远。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南方黑人后代形成了一种吊诡的文化——排斥“act like white”,一旦有人勤奋刻苦努力生活,反而会被集体疏远嘲讽。而新移民则普遍崇尚追求更好的生活。以您的观察,这种现象是否普遍?

    • Blueberry says:

      我感觉也差不多,外来的移民更勤奋努力,也许因为他们没有享受过太多的福利或者在原来的国家可能吃过苦。有时吃福利吃多了就懒了,白人也是如此。至于是否有排斥白人行为的现象,我要再查查。一个人的堕落肯定有很多原因,个人、家庭、社会都在其中。

    • Anonymous says:

      抱歉,实在不能同意所谓某类人就懒一些另一类就勤奋一些的说法。移民的经济情况和教育水平肯定是平均偏高,但是这能说明是因为他们勤奋造成的吗?移民的起点本来就比较高(比如移民前在原来国家的教育水平就比较高),同样努力的情况下境遇也会更好,因为机会更多。比如有统计表明,黑人吃福利的比例大概是5%,而白人是2%。这么说起来黑人是高一些。可是还有95%的黑人都是很努力在自力更生的。绝对不能因为某些数据的差异就一概而论的说某类人就比某类人懒喜欢吃福利,这是典型的racist。

  6. 彭彭 says:

    这个吃福利的黑人比例5%的数据哪来的?在statisticbrain上的统计数据是39.6%,相对而言白人是16.8%,亚裔及环太裔是18%,西裔是21.2%。

    • Anonymous says:

      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而且我说的data稍微有点out of date。To clarify, 我指的是不工作只吃福利的人,也就是领取失业金的人。根据这个网站https://www.bls.gov/opub/reports/race-and-ethnicity/2019/home.htm,2019也就是疫情前的比例大概是黑人6,白人3左右,亚裔更低一点。您说的应该是包括正在工作但还是享受某些福利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收入比较少的人。这个数字我认为不能作为某类人就比较懒的证据,因为赚的少不能代表懒。比如在中国农民可能赚的比较少,但是这能说明他们比城里人懒吗?

    • Anonymous says:

      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而且我说的data稍微有点out of date。To clarify, 我指的是不工作只吃福利的人,也就是领取失业金的人。根据这个网站https://www.bls.gov/opub/reports/race-and-ethnicity/2019/home.htm,2019也就是疫情前的比例大概是黑人6,白人3左右,亚裔更低一点。您说的应该是包括正在工作但还是享受某些福利的人,换句话说yy就是收入比较少的人。这个数字我认为不能作为某类人就比较懒的证据,因为赚的少不能代表懒。比如在中国农民可能赚的比较少,但是这能说明他们比城里人懒吗?

    • Anonymous says:

      工作的同时领取福利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本身的受教育程度比较低,即使很努力工作还是收入不高。也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孩子比较多,即使钱赚的和别人差不多,因为孩子多所以达到了领取白卡的条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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