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1年1月,英军总司令亨利·克林顿派美国革命的“叛徒”本尼迪克·阿诺德率1600人从纽约出发,进军弗吉尼亚。这是为了配合查尔斯·康华利将军在南方的行动。弗吉尼亚是美国最大的州,革命力量非常活跃,不多派些人手是搞不定的。阿诺德这一路还打算召集保王党势力,壮大自己的队伍。此时,康华利正在南北卡罗来纳跟格林死掐,暂时还顾不上弗吉尼亚。但阿诺德信心满满。凭他的实力和经验,对付弗吉尼亚的民兵绰绰有余。
华盛顿得知英军的动向,决定以拉法耶特为主将,“疯子”安东尼·韦恩为副将,带1200人增援弗吉尼亚。可是,大家对这个安排都有意见,主要是因为拉法耶特太年轻。此时的拉法耶特还不到23岁,虽然他在以前的战斗中表现得非常出色,但毕竟经验太少,别说对付不了战场老油条阿诺德和康华利,连他自己手下的兵听不听他的指挥都是个问题。比他大整整15岁又曾屡建战功的安东尼·韦恩会服从他的命令吗?
世界上似乎只有一个人看好拉法耶特,这个人是华盛顿。华盛顿是个超级理智的人,他绝不会因为与拉法耶特感情深就派他做力不能及的事,他对拉法耶特的信心来自对他的了解。他认为,拉法耶特坚毅果敢且思虑周密,堪当大任。再加上韦恩相助,应该很稳妥。事实证明,华盛顿没看错人。拉法耶特足智多谋,安东尼·韦恩勇冠三军,他们是完美的组合。
拉法耶特带着人匆匆忙忙往弗吉尼亚赶,他们还没到,阿诺德已占领了弗吉尼亚的首府里士满。弗吉尼亚州州长托马斯·杰斐逊的不作为让阿诺德如入无人之境,他烧毁了半个里士满后又去骚扰其他地区。拉法耶特想在阿诺德再次返回里士满之前赶到那里,拒阿诺德于城外。可是,他发现,他的队伍越走越慢,越走越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本来,拉法耶特应该与法国海军在离里士满150英里的切斯比克湾口会合,然后由法国海军送大陆军去弗吉尼亚,法军也会给大陆军带来给养。可是,此前不久,法军在与英国海军的遭遇战中虽然小胜,但损失惨重,吓得法军取消了去接应拉法耶特的计划。这下可把大陆军给晾在那儿了。拉法耶特被自己的同胞坑得哭笑不得,没办法,只能继续从陆路往南赶。但大陆军战士不干了。这一千二百人来自新英格兰,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们对去南方打仗本来就不情愿,忍饥挨饿地走到马里兰,工资好几个月没发了,身上还穿着冬天又重又厚的羊毛军装,在南方炙热的骄阳中煎熬,现在又被盟友耍了一把,谁受得了?于是,大家基本上进入罢工状态,大批战士逃跑。
面对军心涣散的队伍,拉法耶特开始时是劝说,鼓励,安抚,后来又抓了几个逃兵当众正法。最后,他把大家集合起来,用他那带着法国口音的英语,做了一次演讲。他说,下面的路需要你们的牺牲,这个高尚的理想需要你们的牺牲。那些不愿牺牲的人请现在就站出来,交给我一份书面辞职报告,我会让你们回家。别再逃跑了,就算离开也要像战士一样地离开。
拉法耶特虽然与华盛顿性格完全不同,但他们都有同一样东西,就是领袖气质。华盛顿属于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就能镇住一批人的主,年轻的拉法耶特当然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他有的是真诚。战士们看着这个本来与北美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法国贵族子弟,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为了一个理想漂洋过海,甘冒生命危险,与他们同甘共苦,从不放弃希望,每个人都被他感动了。结果是,没有一个人交辞职报告,从此,也没有一个人再当逃兵。
战士们做出了他们的选择,拉法耶特决定做出自己的牺牲。他以个人的名义向巴尔的摩的富商借贷,给所有的战士换上轻便凉快的夏时军装,为他们买了食物和其它军需物资。所有这些债务后来都是拉法耶特自己还的,他没向大陆会议要过一分钱。拉法耶特身家丰厚,这些费用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已经为美国献上了青春、赌上了性命,现在还要赔上家产,好像上辈子欠新大陆的。很多年后,美国国会通过法案,奖给拉法耶特大片土地,但那只能补偿他为美国奉献的一小部分。美国人对他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战后,拉法耶特两次访美都受到国家元首级的待遇,所到之处,鲜花铺地,少女们在他面前载歌载舞,人们把对“国父”的崇敬和爱都献给他。
穿上新装吃饱肚子的大陆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他们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阿诺德之前到达里士满。拉法耶特立刻修建防御工事,把里士满裹得严严实实的。阿诺德来了一看,攻下里士满不是没可能,但肯定得付出沉重的代价。他和拉法耶特是老熟人,太了解拉法耶特的风格了。而且,阿诺德也有自己的问题。自从投靠英军之后,他虽然在经济上得到丰厚的报偿,但心情并不愉快。克林顿和康华利都不喜欢他。他此次领兵南下,本以为沿途能招揽很多保王党队伍,结果却没几个人来投,因为大家都厌恶他的叛变行为。他这一千多人得不到增援,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既无法坚守,也无法围城,这就大大影响了战绩。所以,尽管他所向披靡,但因无法扩大战果,他的上司们很不满意。
面对昔日的战友,拉法耶特除了御敌之外,还有另一番心思。来弗吉尼亚之前,华盛顿告诉他,只要有可能,就把阿诺德“就地正法”。华盛顿只对“死阿诺德”感兴趣,拉法耶特却想抓活的,因为他想让阿诺德面对法律的制裁。可是,谈何容易呢?没有准确的信息,怎能摸清阿诺德的意图?应该说,拉法耶特是个福将。就在他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事情似乎有了希望。
站在拉法耶特面前的是个黑人,也是个奴隶。他叫“詹姆斯”(James),没有姓。因为他的主人家姓“阿米斯代德”(Amistead),所以人们称他为詹姆斯·阿米斯代德,我们就叫他詹姆斯吧。1781年,詹姆斯20岁,历史对他的记载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的。据说,他的主人威廉·阿米斯代德是个“爱国者”,拉法耶特曾去他的庄园拜访,詹姆斯因此认识了拉法耶特。年轻的詹姆斯渴望自由,也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虽然希望很渺茫。他说,他愿意代替主人去拉法耶特军中效力,等战争结束后再回庄园做工。威廉·阿米斯代德是个比较“开明”的奴隶主,他也正想为革命尽点力,就答应了詹姆斯的请求。
别看拉法耶特出身贵族,但他特别平易近人,而且是坚定的“废奴主义者”(Abolitionist)。在他眼中,詹姆斯不是奴隶,而是战士。詹姆斯说,他愿意做任何工作,拉法耶特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词:间谍。对,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间谍。拉法耶特告诉詹姆斯,做间谍非常危险,只要被发现,必上绞刑架。詹姆斯却义无反顾地答应了。
詹姆斯来到阿诺德的军营,对阿诺德说,他是逃跑出来的奴隶,愿为英军服务。阿诺德一点也没怀疑,因为他见的这种事太多了。当时,英王的政策是,凡是参加英军的黑奴,战后一定会获得自由。大陆军却没有这种承诺。所以,南方很多黑奴都逃离种植园投奔英军。在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中,詹姆斯为英军带路,使军事行动进行得很顺利,赢得了阿诺德的信任。阿诺德让詹姆斯当了贴身侍从。
詹姆斯源源不断地把英军的动向传给大陆军,同时也把阿诺德的日常活动告诉拉法耶特,比如,阿诺德每天傍晚的时候喜欢到军营外面的一个池塘边静静地待一会,一般都是他一个人去。拉法耶特立刻计划绑架阿诺德。他派人埋伏在池塘边,想等阿诺德来时把他抓住。可是,执行任务的人不小心弄出了动静,阿诺德见势不妙,撒马就跑,很快就躲开了追捕。其实,如果拉法耶特有华盛顿那个狠劲儿,只要死的,不要活的,阿诺德可能早就完了。
惊魂未定的阿诺德知道军中有间谍,但没怀疑詹姆斯。他想报复拉法耶特,却对防守严密的里士满束手无策。1781年春天,阿诺德接到命令,领兵回北方的罗得岛,也就没有机会与拉法耶特较量了。与此同时,英军的南方总司令康华利将军来到弗吉尼亚。康华利在南、北卡罗来纳跟大陆军南方部统帅纳森内尔·格林将军纠缠了半年,精疲力尽,基本上是被“驱赶”到弗吉尼亚来的。幸好,格林没追来,康华利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怕格林,却不怕拉法耶特。他轻蔑说,那个“可怜的法国男孩”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英军上下都叫拉法耶特为“法国男孩”(French Boy)。
拉法耶特成功地保卫了里士满,可是,面对康华利,他可不能再用同样的策略了。此时,英军的援军已到,康华利的队伍达到七千二百人。拉法耶特的大陆军和民兵加起来刚刚三千人,不但人数少,而且大多数没有作战经验。拉法耶特在给华盛顿的信中一点也没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对康华利感到由衷的恐惧。。。如果我跟他打,我肯定会被切成碎片;如果我不打,大家肯定会认为我抛弃了这个国家。。。”他还没忘了开句玩笑:“凭我现在的实力,别说战胜康华利,就连被他战胜的资格都没有。”
说归说,拉法耶特可不会真的放弃。事实上,正是在面对康华利这样的高手时,拉法耶特的天才和勇气才发挥到极致。他决定采取格林的战略:打游击。他似乎比格林更“调皮”,游击打得更精彩,专门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领着康华利兜圈子时,他故意让队伍分散开,把大路小路都踩上密密麻麻的脚印,乍一看去好像有数不清的人马。这跟“增灶”是一个道理,就是“示强”。当然,久经沙场的康华利不至于被这点小伎俩蒙蔽,但他也确实对拉法耶特的实力产生了一点困惑。
就在康华利琢磨着怎么吃掉拉法耶特时,他接到英军总司令亨利·克林顿的命令,说华盛顿正打算与法国海军联合进攻纽约,你赶快到海边等着船来接三千人回纽约。康华利一听,什么?三千人?我就比拉法耶特多出三千人。他们走了,我这仗怎么打?但不管怎样,满腹怨言的康华利还是领着他的七千人马往詹姆斯河口的约克半岛(York Peninsula)走去。
拉法耶特发现英军转向,他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反过来追着英军跑,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就在这一跑一追的游戏中,康华利看到了机会。看把大队人马埋伏在詹姆斯河北岸,让少数“殿后部队”显出杂乱无章的样子,引诱大陆军来攻。安东尼·韦恩一看,机不可失,敦促拉法耶特全力往上冲。拉法耶特凭直觉认为这可能是诱饵,拒绝拼上全部人马。他让韦恩带五百多人试探着袭击敌人,他领着大部队藏在附近观战。
1781年7月6日,韦恩开始攻击。康华利并没有马上反击,因为他不清楚那是不是拉法耶特的全部人马。可是,康华利越犹豫,拉法耶特就越怀疑。为了把康华利的伏兵引出来,拉法耶特决定派一小部分兵力增援,使韦恩的人马达到一千人。这下,康华利终于耐不住了。他认为,这就是拉法耶特的主力。于是,藏在树丛里的英军齐出,向韦恩的队伍冲去。
要是换别人,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一定会撤退。但韦恩不是别人,他是“疯子”。既然是“疯子”,就不会按常理出牌。他不但不撤,反而往前攻,可把康华利搞糊涂了。韦恩带的是战斗力最强的宾夕法尼亚军团,看上去还是很唬人的。康华利一发懵的功夫,拉法耶特的大部队就到了,成功地接应韦恩军团撤回安全地带。康华利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失去了一次决胜的战机,拉法耶特成熟的判断力和韦恩勇往直前的精神使大陆军避免了溃败的厄运。
在这次不成功的伏击之后,康华利继续向约克半岛进军,拉法耶特和韦恩也继续跟着英军走。本来,克林顿的命令是让康华利去波特茅斯镇(Portsmouth),可是,这位总司令好像忽然改了主意。7月8日,他告诉康华利不要去纽约了,改去费城。7月12日,又说不去费城,还是去纽约。7月20日,说纽约和费城都不去了,就在弗吉尼亚待着。如果你是康华利,你会不会头晕?你会不会认为你的老板是神经病?你会不会觉得,与其听这个吃错药的上司瞎指挥,还不如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先落落脚?此时此刻,这正是康华利的心情。
于是,康华利决定,不去波特茅斯了,改去约克镇(Yorktown)。约克镇在约克半岛最尖端的地方,是个安静的小商港。虽然都在詹姆斯河的出海口附近,但跟波特茅斯比起来,约克镇没有明显的优势,却有两个致命的劣势。一是它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二是它与大陆只有一角相连,这一角一旦被卡,就只能跳海。几年前,华盛顿曾说过,约克镇是个陷阱,谁进去谁倒霉。当然,他是就大陆军的情况来说的。康华利可不这么认为。首先,英军在兵力上占优势,不怕大陆军围城,想什么时候冲出去就能冲出去。其次,就算陆上封死了,咱一上船,不就从海上走了吗?咱那海上霸主可不是白当的。
到此为止,康华利与克林顿在北美战略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康华利认为,弗吉尼亚是战争的关键。如果拿下弗吉尼亚,往北可直捣费城,往南可控制南方。他敦促克林顿撤出纽约,把全部兵力都投到弗吉尼亚来。但克林顿认为纽约是最重要的港口,关系英国在北美的存亡,绝不能放弃。最后,克林顿做了个妥协。既然康华利已到约克镇,就在那多住几天,扩建港口,以后好作为英军在弗吉尼亚的大本营。于是,康华利就在约克镇热火朝天地干上了,又是防御工事,又是兵营,又是港口,大有安居乐业的意思。
这边拉法耶特领着人驻扎在约克镇城外,莫名其妙地看着英军在那儿干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他不断地把这边的消息通报给华盛顿。8月,华盛顿告诉拉法耶特,他要亲自领兵南下,与法军联手会战约克镇。他给拉法耶特下了个死命令:你给我盯紧了康华利,不能让他出约克镇半步。否则,咱就白忙活了。
至于华盛顿是怎样做出南下的决定的,我们下文再讲。先说说拉法耶特。他收到信,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马上就要打大仗了!太过瘾了!领兵来南方的时候,他还觉得主战场在纽约,他可能会错过一些好机会。现在,他毫不怀疑,自己正站在历史的风头浪尖上。既然华盛顿亲自来,说明这小小的约克镇已经成了中心舞台。再说,他和华盛顿已经大半年没见面了,他们对彼此的思念与日俱增。他真想看到华盛顿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担心的是,怎么才能看住康华利呢?康华利七千人,拉法耶特三千人。康华利要是真想离开约克镇,大陆军根本拦不住。用什么办法才能拖住康华利?怎样才能得到康华利军中的消息?
拉法耶特又想起了詹姆斯,要是詹姆斯在多好啊。自从阿诺德去了北方,詹姆斯也跟着失去消息。拉法耶特怀疑,詹姆斯可能逃跑了,或者死了,或已回庄园。就在拉法耶特忧心忡忡的时候,有一天,一个人来到军营找拉法耶特。拉法耶特出来一看,他不是别人,正是詹姆斯·阿米斯代德!拉法耶特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詹姆斯说:康华利让我来的。拉法耶特没听明白。詹姆斯说:康华利知道我是间谍。拉法耶特觉得今天脑子有点缺氧,他说:他知道你是间谍,你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呢?詹姆斯微微一笑:他是派我来给他做间谍的。啊?!拉法耶特大喜过望:詹姆斯,你太棒了!
原来,阿诺德北上的时候,詹姆斯确实跟着去了。但他惦记着拉法耶特交给他的任务,就跟阿诺德说,我从小就在南方,不习惯北方的生活。但我希望继续为英军服务,能不能把我派到南边去?阿诺德倒是挺爽快,就把他送给康华利当侍从。康华利是位勋爵,养尊处优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时随地需要人伺候。詹姆斯的服务让他很满意。康华利和其他将军在詹姆斯面前从不避讳谈论军事机密,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大家也确实没把他当回事。一个伺候人的奴隶,跟桌椅板凳有什么区别呢?
自从来到约克镇,康华利就盯着城外的拉法耶特的人马,他迫切地想知道拉法耶特的军情,自然也想派人打进大陆军。整天不声不吭闷葫芦一样的詹姆斯渐渐地吸引了康华利的注意,他觉得,詹姆斯是个做间谍的好材料。康华利像拉法耶特一样,把做间谍的危险告诉詹姆斯,问他愿不愿干。詹姆斯也像答应拉法耶特一样答应了康华利。就这样,詹姆斯·阿米斯代德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双面间谍”(Double Agent)。当然,他不是真正的“双面”,因为他一直是为大陆军工作的。
此后,拉法耶特的事就好办多了。他通过詹姆斯了解了敌情,又让詹姆斯把大陆军的假情报反馈给康华利。由于詹姆斯的特殊身份,他几乎可以在两军之间自由走动,两边都把他当自己人。詹姆斯的间谍活动在大陆军围困约克镇前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拉法耶特得以实施“障眼法”,散布各种假消息,让康华利老老实实地坐在约克镇。后来,詹姆斯还将英军将派一万人增援约克镇的消息及时传递给大陆军。美法联军进行了有效的拦截,最终切断了康华利所有的指望。
詹姆斯为“独立战争”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但战后他并没获得自由。战争结束后第二年,1784年,拉法耶特访问美国,在弗吉尼亚与詹姆斯重逢。拉法耶特失望地看到,詹姆斯竟然还是奴隶。他亲笔为詹姆斯写了份证词,证明他冒着生命危险为革命所做的贡献。凭着这份证词,詹姆斯向弗吉尼亚议会申诉。1787年1月,议会终于通过决议,使詹姆斯成为自由人。詹姆斯把自己的姓改为“拉法耶特”,以表达对拉法耶特的感谢。
拉法耶特在弗吉尼亚议会演讲的时候,倡议把自由延伸到“所有人”身上,含蓄地表达了废除奴隶制的愿望。很有讽刺意味的是,拉法耶特最爱的“父亲”华盛顿,本身就是个大奴隶主。战后,拉法耶特在南美买了块地,建起一个农场,雇佣自由的农民来耕种。他想向华盛顿证明,不使用奴隶,也一样可以获利。他鼓励华盛顿在美国进行同样的实验。可是,华盛顿没有这样的勇气。所有的“建国国父”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也许因为,他们生活在现实里,拉法耶特生活在理想中。后来,拉法耶特说:“如果我知道新生的共和国将保留奴隶制,我不会为她战斗。”
时光回到1781年9月。拉法耶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约克镇,他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生怕有什么差错。眼看着到了9月底。这天傍晚,探马来报,美法联军的大部队已经靠近约克镇。拉法耶特带着卫队到大路上查看,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人马浩浩荡荡。这时,一小队骑兵由远而近,很快就来到拉法耶特面前。大家簇拥着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接着,拉法耶特听到了他熟悉的那个低沉又温和的声音:“晚上好,亲爱的侯爵。”
华盛顿终于到了!一声问候让拉法耶特顿时卸去了所有的重担,过去这段日子的艰辛、忧愁、恐惧、思虑,似乎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他们跳下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拉法耶特亲了华盛顿的左脸又亲右脸,来回不知道亲了多少遍。华盛顿的眼睛里全是泪水,那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总司令完全屈服于肆意流淌的情感。周围的人看得有点晕,以至于好几个人同时在日记里写下了这一幕。
美法联军会战约克镇,康华利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独立战争”的最后一战是怎样孕育成形的?它的结果将如何决定英美两国的命运?请看下一个故事:天翻地覆。
【拉法耶特在南美买了块地,建起一个农场,雇佣自由的农民来耕种。他想向华盛顿证明,不使用奴隶,也一样可以获利。他鼓励华盛顿在美国进行同样的实验。可是,华盛顿没有这样的勇气。所有的“建国国父”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什么原因呢?文化背景决定的。法国人偏左,主张平等公平优先,倾向民粹;美国人偏右,主张自由竞争效率优先,倾向种族歧视。这种情况至今依然。
左派和右派都是一个社会需要的。没有左派,社会没了良心;没有右派,社会没了头脑。两者互相争斗,互相平衡,才可避免一边倒。任何极端的言论或行为都不值得提倡。
说得好! 最可怕的是一个社会既没有良心也没有头脑,只有一个所谓的领袖。:)
如果把毕蓝老师这部书排成电影,拉法耶特一定是这部电影里最吸引女性的一个角色
他出身高贵,容貌俊美,品德高尚,性格开朗,勇敢睿智,思想解放。他从一个法国贵族青年成长为美国开国元勋,他见证了大洋两岸两个伟大国家波澜壮阔而又截然不同的巨大变革…….还有比这更浪漫美丽迷人伟大的人生吗? 后面读到他晚年重访美国,拜访当年独立战争时的战友,受到美国人民对待英雄和国父般的欢迎,我想到三个字”没白活!”。不记得他是否终老在弗洛里达由国会送他的土地上? 他的后人后来生活在美国还是法国? 他是一个最最法国人, 也是一个最最美国人!
哈哈,拉法耶特还真是充满魅力啊。他的一生很浪漫,也很坎坷,是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的缩影。
他最后没有终老在佛罗里达的土地上,但我看的一个材料上说(有待核实),他的嫡系后代自出生之日起都自动享有美国公民的身份,这也表达了美国人对他的感谢吧。
您在书中称他为”大男孩”,特别形象。 我生活中认识的美国人也都给人这个印象。莫非”年轻”的国家人气也年轻? 但是其实现在美国暮气也重了。
看来人类是需要另一个”新大陆”了。地球上没有就去太空,希望先从美国开始殖民,然后独立,然后发展,然后腐败,然后……:)
人间无净土呀!
哈哈,人是忘性很大的动物,日子稍微过得好一点就得意忘形,然后就受到上帝的惩罚,循环往复。也许有一天人类真的灭亡了呢。
美国人大多比较单纯,主要是平常需要勾心斗角的时候不多,缺乏磨练,这样整个人看起来就会有点傻。至于老化和暮气,也是自然规律吧。
我生活中的几个好朋友都是美国人。美国人的单纯,一个是民族性使然,就如同个人有个性一样。另外是否与美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法制社会有关, 大家生活在一个法制公平的社会,就不必太使心眼了,因为有了矛盾自己使了也没用,要靠律师们”使心眼”?
毕蓝老师无论在书中还是在对话中,都表现出一种超然(比如即使讲到人类灭亡,您也是那么从容)。这是看透历史之后的智慧吧?
对历史和政治,我还有一种体会, 那就是有时比相声还可笑,虽然后面有着千万人的苦难和血泪,本不该发笑。
哈哈,哪里是看透,无可奈何罢了。我们太渺小,无法控制很多事情,只能随遇而安。
美国人的性格应该与法制社会有关,大部分时间只搞阳谋不搞阴谋,久而久之弯弯肠子就少了很多 🙂
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人就是这样,没办法。
很遗憾音乐剧汉密尔顿中的拉法耶特一角,不但不英俊还说话语速极快并夹杂着浓重的口音,影响观众对拉法耶特的认知:)
哈哈。这部剧很多人物形象都不符合原型,制作者有意为之,打破种族、肤色的限制,只要灵魂契合就好。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演员表演不到位或理解不到家,没展现出历史人物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