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故事(91)- 一八一四

到1814年夏天,“1812年的战争”已打了整整两年。在这两年中,美国攻,英国守。强大的英国之所以对弱小的美国隐忍不发主要碍于“拿破仑战争”。在没把拿破仑打趴下之前,英国无暇西顾。但是,1814年,形势不一样了。早在1812年底,拿破仑败像已露。60万大军入侵俄国只回来3万人,几十万个生命消失在俄罗斯的茫茫雪原。欧洲那些屡败屡战的小强们组成“第六次反法同盟”。在英国威灵顿公爵一世(1st Duke of Wellington)亚瑟·威尔斯利(Arthur Wellesley)的指挥下,联军节节胜利。1814年3月30日,联军进入巴黎。4月6日,拿破仑宣布退位,被放逐到厄尔巴岛(Island of Elba)。路易十八登上王位,波旁王朝复辟。

 

拿破仑帝国轰然倒塌让很多人不适应,最不适应的就是美国人。且不说从“法国革命”爆发的第一天起美国人就吵吵嚷嚷地支持法国,这次“1812年的战争”也是美国在英国背后捅了一刀子,客观上帮了拿破仑一把,虽然主观上是想趁机占便宜。现在,便宜没占到,被刺痛的巨人却转过身来,要好好收拾收拾整天捣乱的小流氓。该美国倒霉了。

 

从“拿破仑战争”中抽出手来的英国决定增援北美。从此刻起,攻防转换:英国攻,美国守。其实,到1814年,美英之间实在没什么好打的了:随着欧洲战争的结束,英国的“议政会命令”已取消,皇家海军不再需要劫持中立国商船,也不再胁迫美国船员服役,美国的“禁运”政策已被国会废除。美国显然无力征服加拿大,英国也根本不想否认美国的独立。既然引起战争的所有的理由都不存在了,那么,战争为什么还在继续?答案应该是:为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想在谈判桌上占上风,军事上的胜利是必须的。西边五大湖区的战事一时难解,双方势均力敌,都没进展。最容易的突破是东海岸。对东海岸的进攻可以迫使美军东移,减轻西部的压力。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中,皇家海军除了封锁美国海岸,对沿海地区的骚扰从来没断过。虽说都是小打小闹,打了就跑,但足够让美国人头疼。如今,欧洲战争结束了,皇家海军和威灵顿公爵麾下的陆军都陆续调往北美。大部队来了就得玩大的,袭击小村庄上不了台面,这回的目标是:美国首都华盛顿。

 

当了十四年首都的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市(D.C.)跟个村儿差不多,而且是半成品。国会山(Capital Hill)刚刚建好没几天,总统府看上去像烂尾楼,不知何时才能完工(总统住在其中的一小部分),其它的政府办公楼勉强能用,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旅馆、民宅。除此之外就是建筑垃圾、泥泞的道路、没砍光的树林、横七竖八的木头,等等。要不是联邦政府硬把家安在这儿,鬼都不会到这来。这座丛林中的小城没有任何战略价值,它只是一个象征。英军想要摧毁的正是这个象征。当你把华盛顿踩在脚下,你就可以对全世界说:看!我把美国踩在脚下啦!

 

摧毁华盛顿还有更实际的功效,那就是:复仇。还记得我们在上一个故事中讲的美军火烧约克(多伦多)吗?然后,英军冲进美境烧了布法罗(Buffalo)。然后,美军冲到加拿大烧了长点(Long Point)。然后,英军冲到切斯比克湾烧了几个村庄。然后,美军冲过去烧了多弗港(Port of Dove)。然后,还有很多然后。大家就这样你烧我我烧你,无限循环。不管怎样,英国和加拿大觉得约克的仇还没报,因为那把火实在太大了,后面的几场小火不过瘾。于是,这一次,英军要为约克而战,要为一年前那把火复仇。

 

执行复仇任务的是皇家海军乔治·考克伯恩(George Cockburn)将军和陆军罗伯特·罗斯(Robert Ross)将军。罗斯是威灵顿公爵麾下的悍将,身上还带着欧洲战场上的硝烟味。考克伯恩的海军陆战队有700人,罗斯的陆军三个团有3700人。8月19日,两位将军带着这四千多人在弗吉尼亚的本尼狄克特(Benedict)登陆,向北进发。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长期占领华盛顿,而是烧完就走,给美国点颜色瞧瞧。

 

英国的目标很清楚,英军的动向也很清楚,美国人的脑子一点也不清楚。从五月份英军频繁地在切斯比克湾一带活动时起,就有人不停地向战争部和总统报告,说英军可能要进攻首都。战争部长约翰·阿姆斯特朗根本没当回事,因为他不相信英军会把兵力浪费在这个毫无价值的小破城,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马里兰最大的城市巴尔的摩(Baltimore)或海港安纳波利斯(Annapolis)才对。阿姆斯特朗一个劲儿地对麦迪逊总统说,别担心,他们是冲着巴尔的摩去的,不会来华盛顿。麦迪逊半信半疑,他要求阿姆斯特朗做好首都的防御工作。但就像他的一贯作风,谦谦君子总统先生并没有强行命令战争部长保卫首都,战争部长也就什么都没做。华盛顿依然是座不设防的城市。

 

8月22日,英军距哥伦比亚特区只有几十英里,他们一路走来没遇到任何抵抗。阿姆斯特朗仍然坚持他的“巴尔的摩论”,麦迪逊仍然在云里雾里。谁也搞不懂英军到底想去哪,咋办呢?军人出身的国务卿门罗毕竟胆子大,说要不我出去瞅瞅吧。于是,麦迪逊政府职位最高的官员当上了哨兵,飞奔出城刺探敌情。结果,门罗转了一大圈也没看见英军的影子。敌人兵临城下,战争部长不知所云,总统懵圈,国务卿当探马,首都城中一个兵都没有。你见过这种玩法吗?

 

22日晚,麦迪逊忽然醒过来了,不再听阿姆斯特朗的鬼话。管它英军想去哪,咱先把军队集结起来再说。此时,美军的精锐都在千里之外的五大湖区,华盛顿周围只有六千马里兰的民兵。人数倒不少,你很快就知道这六千人是什么货色。

 

8月24日,英军抵达华盛顿近郊布莱顿斯伯格(Bladensburg),离首都市中心只有十来英里。至此,傻瓜都看出来英军想干嘛了。麦迪逊赶紧找内阁商量。论智商,这一屋子的人加一块儿也比不上学者麦迪逊一个人。可是,论打仗,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位瘦瘦小小、病体缠身的三军总司令着实让人提不起精神,但他表现得还是很有勇气的,带着内阁成员直奔布莱顿斯伯格。风一吹就倒的麦迪逊成了唯一亲临前线观战的总统。

 

下午,在100华氏度(大约37.8摄氏度)的高温下,“布莱顿斯伯格之战”开始了。麦迪逊临时调来几门海军的大炮和五百名海军战士为民兵提供炮火支持。这可能是他做的唯一的正确决定,这几门炮让英军的伤亡人数远超美军。为什么美军伤亡少?因为他们跑得快。第一道防线的民兵在一轮射击之后就全线崩溃,扭头就跑,把第二道防线直接冲垮了。接下来,六千人马以奥运会速度往回跑,那个壮观场面不是每天都看得到的,难怪人们把这次战斗叫做“布莱顿斯伯格赛跑”(Bladensburg Race)。只有那些海军战士坚持开炮,直到最后。他们大多成了俘虏。英军使上吃奶的劲儿都追不上美军,只好停下来休息,如考克伯恩将军所说:“胜利者太累了,失败者(跑得)太快了。”虽然赛跑得了第一,但这是美军最耻辱的一天,是美国历史上最丢人现眼的一刻。

 

逃跑的人群中还有麦迪逊总统和他的内阁成员,包括阿姆斯特朗和门罗。在第一道防线垮掉时,宪法的总设计师对这俩说:先生们,我们应该撤了,把军队的事留给军人吧。幸亏总统跑得快,要不然就做俘虏了。幸亏国会正在休会期,要不然议员们就成难民了。排山倒海般的败兵穿城而过,谁也没多看华盛顿一眼。但至少,事到如今,从总统到“共和党”到普通公民,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我们需要职业军人(常备军)。民兵也许可以保卫自由,但保卫不了国家。首都被如此轻易地放弃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所谓的联邦政府、所谓的国家统一在当时的美国人心中是什么份量。你能想像,如果美军出现在伦敦近郊,英国人会如何反应吗?新大陆人为什么不能像传统的民族国家那样为捍卫国家的“心脏”而浴血奋战呢?原因可能是,他们还没有那“心跳”的感觉。如果你看看后面的故事中巴尔的摩军民是怎样保卫巴尔的摩的,你就能看出美国人在“我的城市我的家”和“联邦政府的家”之间是怎样取舍的。

 

傍晚时分,英军来到国会山。既然你烧了约克的殖民地议会大厦,我当然要烧你的国会。可是,国会山是石头造的,在外面很难烧,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英军把所有的桌椅摞成小山,从里面点火,才引燃了整个建筑,“国会图书馆”(Library of Congress)也随之烟消云散(那时候的图书馆在国会山里面)。后来,杰斐逊把自己的将近六千五百册藏书低价卖给国会,“国会图书馆”在这个基础上重建起来,这就是今天世界上第二大图书馆的“血泪史”(知道第一大图书馆是哪家吗?)。

 

烧完国会,下一个当然是总统府。总统跑了,总统府里还有人吗?有,她是总统夫人多莉·麦迪逊。她老公已经派人送来好几封信,催她赶紧离开。多莉的表现让所有的爷们儿汗颜,她似乎是唯一对首都沦陷感到切肤之痛的人。她说:“如果我能在每一扇窗子上架一门大炮,可是,天哪!那些应该架大炮的人都跑了!我的心为我的国家悲哀!”

 

多莉从容地指挥仆人收拾行装,最重要的是,把麦迪逊的笔记和所有的机密文件都带上,还有那幅著名的华盛顿肖像画。她知道,英国人恨透了华盛顿,他们一定会把他的肖像付之一炬。那幅画很大,钉在墙上,多莉让人砸破画框才拿出来。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说,那幅画是总统的看门人和花匠救出来的,不是多莉。甭管谁救的,反正那幅画今天还挂在白宫。

 

多莉好像觉得英军来不了那么快,还准备了四十个人的晚饭,可能想款待一下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官们。这边英军都开始从国会山往总统府走了,那边多莉才离开,前后脚也就差了十来分钟。英军进来一看,满桌子刚摆好的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餐具摆放整齐,还有各式葡萄酒、威士忌,太棒了!军官们饱餐一顿,吃饭的时候还没忘了祝麦迪逊早下地狱,祝美国重获和平,然后下令:烧!还没完工的总统府只剩下残垣断壁。

 

接着,英军烧了其它政府办公楼,比如财政部和战争部。当他们来到专利局(Patent Office)时,局长威廉·道顿(William Thornton)站在门口。他说,这里面都是最新的科学发明,你们忍心把它们毁了吗?大伙一想,有理。咱跟谁过不去也别跟科学过不去。好,不烧了!于是,专利局成了唯一幸存的政府建筑。

 

到8月25日凌晨,整个城市陷入一片火海。英军倒是没点民宅,但就这个趋势烧下去,民宅恐怕也难保。25日下午,忽然狂风大作,天降暴雨,把所有的火都浇灭了,简直就是上天来拯救美国的节奏。其实可能就是赶上一场飓风,但人们觉得这是神的旨意。据说,考克伯恩将军对一位美国女士说:“你们这个下三滥的国家经常碰到这种鬼天气吗?”那位女士说:“不,这是上帝在用他的神威把我们的敌人赶出我们的国家!”上帝也好,飓风也罢,英军真的不想再多呆一分钟。25日晚,英军撤离华盛顿,结束了对美国首都26个小时的占领。

 

8月26日,麦迪逊带着官员们回到首都。总统夫妇将在一家私人住宅里渡过剩余的任期(两年),国会也将在私人建筑里开两年会,直到国会山和白宫修好。这期间,迁都的声音再起,说D.C.本来就又小又破,不值得重建,咱干脆迁到别的地方去吧。费城马上举手发言,说对对对,赶紧来我这儿!但迁都的议案最终被国会否决,也许因为议员们不愿轻言放弃。

 

英军火烧华盛顿引起国际舆论的谴责,但也有人说美国罪有应得。不管怎样,这个行动的一个副作用是唤醒了美国人同仇敌忾的决心。如果他们此前并不在乎联邦政府的存在,至少在此刻,他们感受到了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的凝聚力,那颗“美国心”开始生根发芽了。

 

华盛顿的战事让阿姆斯特朗成了众矢之的。虽然麦迪逊总统很客气地请他先回家避避风头,等舆论平息了再回来供职,但他品出了其中的滋味。9月27日,阿姆斯特朗辞职。麦迪逊请国务卿门罗兼任战时的战争部长,门罗成了史上唯一同时掌管两个部的联邦官员。他离白宫还远吗?

 

在华盛顿上演的这一幕够糟糕的了,但比起纽约上州的形势,这都不算事儿。英军转守为攻的战略可不仅仅是烧个小小的华盛顿城那么简单,真正大规模的进攻还没开始呢。计划是这样的:加拿大总督乔治·普利沃斯特(George Prevost)将军率刚从威灵顿公爵手下调过来的十个步兵团和三个炮队共一万人进入纽约,同时,皇家海军重获伊利湖和尚普兰湖(Lake Champlain)的控制权,夺取底特律,进而占领密西根地区,把美加边界线向南推进,以便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普利沃斯特将军认为,这个计划要想成功,最关键的是夺取对尚普兰湖的控制权。他这个结论主要来自三十七年前的教训,那个教训的名字叫“萨拉托加战役”。当初,只因没有海军的保护,约翰·伯格恩将军带陆军在纽约上州的森林中跋涉,战线拉得太长,被大陆军和民兵分割包围,全军覆没。所以,必须水陆并进才能拿下纽约。

 

9月6日,普利沃斯特带着他的一万人马来到纽约州的普莱茨伯格(Plattsburgh)。亚历山大·麦考姆(Alexanda Macomb)将军率三千美军在此镇守,这三千人中只有一半能打仗,其余的或病或伤。如果你是普利沃斯特,你会怎么做?一呼拉冲上去把美军捏死不就得了?如此明显的优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但是,普利沃斯特犹豫了。可能是因为,做为加拿大总督,在过去两年中,他一直处于防守状态,费尽心机保加拿大周全。你现在忽然让他直入美境,进攻进攻再进攻,他心态调整不过来。也可能因为,他得了“萨拉托加后遗症”,每次梦回三十七年前,他都惊出一身冷汗。从他后面的表现上看,他病得还真不轻。

 

普利沃斯特按兵不动,他等什么呢?他在等皇家海军。普莱茨伯格要塞在普莱茨伯格湾(Plattsburgh Bay)岸边,普莱茨伯格湾连着尚普兰湖。普利沃斯特命令皇家海军沿尚普兰湖南下进入普莱茨伯格湾,然后一个水上一个陆上同时进攻美军阵地,互相呼应,万无一失。他想得倒是挺美,问题是,皇家海军要想经尚普兰湖进入普莱茨伯格湾,得先问问人家主人答应不答应。这家主人就是英明神武的美国海军。

 

我们在上一个故事中已经见识过美国海军在“1812年的战争”中的表现了,那么,它能在尚普兰湖续写伊利湖的辉煌吗?尚普兰湖的美国海军主将是托马斯·麦克唐诺(Thomas Macdonough)将军。他16岁加入海军,现在31岁,已经服役15年。他参加过“巴巴里战争”,曾跟着海军最优秀的将领、“美国号”舰长史蒂芬·德凯特将军创造过无数次奇迹(我们在上一篇中讲过“美国号”的故事)。跟以前那些让人目不暇接的传奇比起来,麦克唐诺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死也不能让英国海军进入普莱茨伯格湾。

 

1814年9月11日早上5点,英军舰队16艘船来到尚普兰湖与普莱茨伯格湾交界的地方。英军主将乔治·唐尼(George Downie)发现,美国海军的14艘船已经摆开阵势等着他了。“尚普兰湖之战”(Battle of Lake Champlain)拉开了序幕。

 

美国舰队摆的阵势叫“破釜沉舟”。四条大船横在普莱茨伯格湾的入口处,全都抛下锚,意思是,老子死也不动地方。想进湾吗?从我尸体上过。十艘小船机动穿梭,伺机打击敌舰。唐尼的舰队也是四艘大船,外加十二艘小船。他一看,美舰这是要拼火力。拼就拼,谁怕谁!

 

总体上说,英军火力略占优势,因为大炮总数多。但美军的“萨拉托加号”是所有的船里最大的,火力也最猛。它集中精力打英军旗舰“信心号”。也不知道是“萨拉托加”太厉害还是它运气太好,第一阵猛轰就炸碎了“信心号”上的一门炮,那炮筒的碎片击中唐尼,英军主将就这样阵亡了。英军慌了一阵子,丹尼尔·普林(Daniel Pring)将军赶紧接过指挥权。打着打着,美军另一艘主力舰“鹰号”突然起锚,滑向“信心号”,与“萨拉托加”合击英军旗舰。与此同时,“萨拉托加”也起锚转身180度,用另一面的炮火继续轰。“信心号”受不了了,它也想转身,但锚没掌握好,转到90度时转不动了。这下可惨了,大炮都在船的两边,“信心号”脑袋冲着敌舰,炮火却打不到敌舰,这不是白挨揍吗?11点,“信心号”投降。15分钟后,英军另一艘主力舰“红雀号”投降,还有两艘小船也投降了,其余的英舰沿尚普兰湖逃回加拿大。战斗结束后,麦克唐诺很礼貌地归还了普林和其他英国军官呈上的佩剑,给英军好吃好喝好招待,然后让军官们返回加拿大。

 

“海战”(“湖战”)结束了,但还有一桩悬案没解开。英军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普利沃斯特和唐尼是打算海陆同时进攻的。可是,皇家海军打得要死要活,普利沃斯特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他按计划行事,美国陆军根本不是对手,英军很快就能占领要塞,然后用要塞里的炮打美国海军。美国海军腹背受敌,逃跑是最好的结果。普利沃斯特大概想等皇家海军完全胜利后才出手吧。等着等着,就把战机等没了。

 

“尚普兰湖之战”是美国海军又一个奇迹般的胜利,奇就奇在,它不仅打跑了英国海军,还打跑了英国陆军。手握一万重兵的普利沃斯特,在看到海军的失败后,居然一枪没放,命令所有的美国境内的英军全部撤回加拿大,一个宏伟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其实,以英国陆军的实力,它不需要海军的保护。换个比普利沃斯特有血性的将军,英军就可能在纽约市或至少奥尔巴尼渡过1814年的冬天。一次小小的海战失利根本不足以影响大局,翻盘的可能性很大。然而,普利沃斯特的决定让所有的希望化为泡影,英国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增加筹码了。美国海军好像用一根小指头扭转了乾坤,不要说这事儿跟上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守在普莱茨伯格要塞里的美军眼看着漫天遍野的英军无声无息地退去,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麦考姆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作战报告,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就“击退”了敌人。胜利来得太蹊跷。普利沃斯特将军被召回伦敦,面对军事法庭的审判。他一直说,他不想重蹈“萨拉托加”的覆辙,可见“萨拉托加”是多么阴魂不散。但是,普利沃斯特没有机会在法庭上为自己申辩了。就在开庭的前一天,他因病去世。

 

北方的威胁解除了,东海岸的危机还在继续。从华盛顿撤走的英军下一个目标是哪里?美国人将面对一场什么样战斗?请看下一个故事:星条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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