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底到1863年初,尤利西斯·格兰特(Ulysses S. Grant)针对南方在密西西比河上的重镇维克斯堡(Vicksburg)的军事行动屡屡受挫,别说进攻,靠近都不能。他和工程师们连着计划和实施了四个大型土木工程,包括开运河,炸堤坝,通水道,等等,就想从密西西比河的支流或与之相连的湖泊上绕到维克斯堡所在的密西西比河东岸去,可是,全都白忙活了,连维克斯堡的影子都没看见。主要原因是,密西西比河畔大多是沼泽地,支流和湖泊中又树木丛生,就算开了水道船也走不动。固若金汤的维克斯堡被称为“西部的直布罗陀”(Gibraltar of the West)。1863年4月11日,维克斯堡守将约翰·彭伯顿(John Pemberton)对南方的西部总指挥约瑟夫·约翰斯顿(Joseph Johnston)说:“格兰特的部队正撤往孟菲斯(Memphis)。”孟菲斯是格兰特的“田纳西部队”的总部所在。16日夜,维克斯堡的居民和军官们开了个庆功舞会。就在他们翩翩起舞的时候,巨大的炮声震撼了天空。联邦的炮艇正驶过维克斯堡防守严密的炮台。格兰特根本没回孟菲斯,他杀过来了!
格兰特是怎么忽然来到维克斯堡的呢?我们在上一个故事中讲过,密西西比州境内的维克斯堡建在密西西比河东岸的悬崖上,西岸是路易斯安那州。这个大城堡不仅是军事要塞,也是一座城市。自从密西西比河的出海口、路易斯安那的新奥尔良被联邦占领后,维克斯堡成了南方在密西西比河上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堡垒(还有几个小的据点,不足为惧)。北方想打通密西西比河,维克斯堡是必争之地。一旦得手,北方就完全控制了“百川之父”(Father of Waters),南方便被拦腰截断,河西的德克萨斯、阿肯色、路易斯安那将与河东的各州隔开,河西的粮食、牲畜等物资也无法再被运达急需它们的东部各州。把守这个命门的是彭伯顿的“密西西比部队”,3万多人。虽然比北方少,但堡垒里的人对阵裸攻的人,战斗力一个顶仨,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维克斯堡这种地方。
格兰特在西,彭伯顿在东,中间隔着密西西比河。拿下维克斯堡需要分几步走?大家可以参考“把大象装进冰箱”的步骤:一,从西岸渡河到东岸(打开冰箱门);二,包围维克斯堡(把大象装进去);三,占领维克斯堡(关上冰箱门)。简单吧?咱先捋捋。过去三个月,格兰特那三番五次的折腾都是为了第一步:渡河。这个冰箱门真不好开啊。他肯定不能从正面过去,否则会被大象一脚踩死。但绕弯弯绕了三个月也没绕出个头绪。4月1日,格兰特决定:不绕了!忘掉那些支流和湖,直接从主航道上过。当然,不能正对着维克斯堡,而是在它的南边找个立脚点。
计划是这样的:海军的炮艇从北往南驶过维克斯堡,在下游的布鲁因斯堡(Bruinsburg)建起“桥头堡”。布鲁因斯堡在河东岸,距维克斯堡40多英里(约65公里)。然后,陆军沿河西岸南下至布鲁因斯堡对岸,在那里由海军把他们渡过河。这么简单直接的办法怎么不早用呢?因为它根本不是个作战计划,而是个探险计划。一,维克斯堡上的大炮是南方的倾力之作,威力巨大,海军的船虽说是铁甲,能不能扛得住真不好说。这也是大家一直想绕道的主要原因。二,无论在西岸还是东岸,这条路深入敌境,最大的问题是供给。海军可以帮忙运一部分物资,但大部分还要靠陆上的供给线,这事儿基本不可能。南方的骑兵就不用说了,沿线的居民也会积极主动地搞破坏。凭维克斯堡那强大的防御能力,此役最快也需三个月才能有结果。供应出了问题,仗就不用打了。
难怪格兰特把他的“计划”讲给大伙听时所有的将军都认为他疯了,连胆大心细、一直百分之百支持他的威廉·谢尔曼都不同意。谢尔曼建议先回孟菲斯,建立供给线,然后沿密西西比中央铁路线南下,这样更稳妥。但是,这一刻注定是属于格兰特的,不疯魔不成活。他的思路跟罗伯特·李的一摸一样:不冒险哪有成功?那么,他怎样解决上面说的难题呢?与他在唐纳尔逊堡密切合作过的海军将领安德鲁·富特退休后,密西西比河上的舰队就由海军少将大卫·波特(David Porter)统率。格兰特对海军一向礼敬有加,与波特建立起亲密的合作关系。波特喜欢格兰特那雷打不动的“扑克脸”(Poker face),格兰特赞波特的才能堪比纳尔逊勋爵。波特也认为此行风险太大,是一掷千金的豪赌。他对格兰特说:“你要明白,一旦这些船通过了维克斯堡,我们就不能指望它们回来了。”尽管如此,“爱船如子”的波特还是决定舍出“孩子”去套狼,只因他信任格兰特。至于军队的供给,格兰特想得更绝。供给线有问题?我不要供给线了!咱现在打的是“全面战争”,我的军队走到哪吃到哪,南方最不缺的就是农庄,还怕养不活军队?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4月16日晚10点,格兰特和妻子茱莉亚,还有12岁的长子弗雷德(Fred)和10岁的次子巴克(Buck),站在码头上,见证那“历史的瞬间”。月色暗淡,只有依稀几束星光。格兰特和茱莉亚像小情侣那样手牵着手,目送着7艘铁甲炮艇,1艘木制炮艇,3艘运输船,一字排开,静悄悄地向维克斯堡方向“滑”去。格兰特和波特为这次行动做了周密的准备,船都藏在草丛里,天黑了才出来。船上的灯和发动机全熄,沉默地消失在夜色中。当然,不管隐蔽得多好,完全不惊动维克斯堡的哨兵是不可能的。不久,人们就听到了大炮的轰鸣。在一个半小时中,堡上的大炮共打出525发炮弹,其中68发击中目标,但只有一艘运输船起火焚毁,另一艘运输船受轻伤,其余的安然无恙。14人受伤,无人死亡。所有的船都尽量沿东岸航行,堡上的大炮射程远,反而容易错过近处的目标,再加上夜色的保护,这是损失小的主要原因。这次“偷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整个“维克斯堡战役”(Vicksburg Campaign)翻开新的一页,仿佛一扇大门豁然开启。4月22日夜,另外6艘炮艇和12艘驳船,载着大批军用物资,以同样的方式通过了维克斯堡,其中只有1艘被毁,2艘轻伤,无人死亡。观战的格兰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冷静地看着一切。一个战士说他“像个铁人(Man of iron),与妻子站在一起。”
海军的事儿办完了,格兰特立刻率陆军沿西岸南下。这一路可比水上辛苦多了。沿河地势低洼,泥泞难行,时有鳄鱼出没。战士们常在泥水里趟,人跌进去要拽出来,车陷进去要拉出来,走在前面的还要拿斧子开路。因赶进度,所有的人都轻装简行,只带必要的给养,其余的物资和个人物品都跟着海军的船走了。于是,这4万多人就成了史上最邋遢的军队,个个蓬头垢面,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一军之主格兰特跟战士们没两样,脸上衣服上全是泥点子,裤脚磨破了,胡子头发满脸爬。他的行囊里差不多只有牙刷,连内裤都没得换,别说衬衫了,唯一能识别他身份的是肩章上的星星。可以想象这帮大男人在一起扑腾十来天是个什么气味。
4月27日,格兰特的大部队已赶到渡河地点。此前,为掩盖意图,格兰特派谢尔曼在维克斯堡以北的施耐德悬崖(Snyder’s Bluff)处佯攻,还派骑兵扰敌,这是跟南方学的。北方这位骑兵将领,本杰明·格里尔森(Benjamin Grierson),战前是音乐老师,年少时被马踢过脑袋,很不喜欢马。谁知,这个看上去最不可能当骑兵的人却完成了“内战”中最酷炫的“骑兵秀”。他带着1千7百人,16天之内行程600英里(965公里),踏遍密西西比州全境,打死打伤数百敌人,俘虏500人,自己只伤亡24人。他们毁了三条铁路线上的50英里铁轨,撕裂了彭伯顿的供给线,烧了好几个仓库。更重要的是,他们成功地吸引了敌人的骑兵和步兵的注意力,引得他们跟在自己身后跑,给了格兰特足够的时间准备渡河。格里尔森的骑兵与南方的福里斯特和摩根的骑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为维克斯堡之战立下汗马功劳。4月30日,格兰特的4万多人在没遇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全部安全渡河。踏上密西西比河东岸,格兰特感到从未有过的“解脱”,他说:“我终于与我的敌人站在了河的同一边。”直到此时,彭伯顿才明白,格兰特的主力已进入密西西比。
第一步,渡河,完成了。第二步,就应该是包围维克斯堡了(把大象装进冰箱)。现在需要跟时间赛跑,赶在敌人没来得及调整之前接近目标。格兰特在维克斯堡以南的40英里处渡河。按道理,他此时应该北上,直扑维克斯堡,这是最短距离。他偏不。他只派了一小股部队北上,虚晃一枪,大部队却先向东北,攻占密西西比州首府杰克逊(Jackson),然后再从杰克逊向西,去维克斯堡。他不知道三角形的任何两边的和大于第三边吗?为什么要绕远?因为,除了维克斯堡的守军,还有另一股敌军,就是约翰斯顿的部队。约翰斯顿就在杰克逊。如果直接攻维克斯堡,约翰斯顿很可能来援,到时候前后受敌。不如先收拾了约翰斯顿再对付彭伯顿,那时,维克斯堡将是孤城一座。
来到密西西比腹地,格兰特像事先计划的那样,轻装行军,切断了自己的供给线,过起“打家劫舍”的日子。于是,下面这个“名场面”出现了:
一个南方的农场主骑着骡子来到格兰特部队的军营,向一个军官抗议说他的农庄被洗劫了。这位军官说:“那些兵绝对不是我的部下,如果是我的人,他们不会给你留下这头骡子。”
其实,格兰特是比较讲“原则”的,严令不许为难女人和孩子,抢东西的时候只抢打仗用的必需品,比如,粮食,牲畜,马车等,不能抢私人用品和奢侈品,比如,农具,贴身衣物,珠宝等。但执行起来哪分得那么清?还有,带不走的必需品怎么办?烧。不烧难道留着资敌吗?必须让敌军断了念想,必须让南方人尝尝恐惧的滋味。密西西比是“南部邦联”总统杰斐逊·戴维斯的家乡,在这儿“演示”一下“全面战争”,效果想必更好吧。跟后来谢尔曼的操作比起来,此时的格兰特还是很“温和”的,抢得还算有节制,至少不无故烧房子。到谢尔曼时就是“焦土政策”了,烧得寸草不生,片瓦无存。不管怎样,北方的“入侵”引起了当地人的反抗,比如,人们破坏铁路,毁坏桥梁,给联邦军队添堵。格兰特下了道狠命令:如果你们拆一座桥,我就把此桥周围方圆40英里内的农庄全部烧掉。这招果然管用,搞破坏的立马少了。
5月1日,格兰特的部队在吉布森港(Port Gibson)与南方的1万1千人发生了进入密西西比后的第一次战斗,成功占领了吉布森港,通往杰克逊的路被彻底打开了。5月3日,他们来到格兰德湾(Grand Gulf)。它本来是南方的军事要塞,但受到北方海军的进攻后,彭伯顿已把人撤回维克斯堡,这里成了波特舰队的大本营。对格兰特来说这是个惊喜,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周章呢。5月12日,联邦军队占领距杰克逊20英里的雷蒙德城(Raymond)以补充给养。13日,格兰特来到杰克逊城外。他动作太快了,约翰斯顿根本来不及调援军,东拼西凑只有6千人。14日,在匆匆忙忙的战斗之后,约翰斯顿北撤,杰克逊成了第三个陷落的南方州的首府。
格兰特和谢尔曼一起进城,惊奇地发现杰克逊的很多工厂居然还在加班加点地为南方军队生产衣服。格兰特看完工厂后说:“我想我们应该烧了它。”谢尔曼干这事儿高效又内行,一会儿功夫工厂就成了平地,他还烧了其它有可能帮助敌人的设施。一座一座房子被火焰吞没,有的是被点燃的,有的是被引燃的。南方谴责北方的暴行,北方说这火是约翰斯顿撤退前放的,跟我们没关系。反正整个城镇基本消失了。
在杰克逊陷落的当天,约翰斯顿电告彭伯顿,劝他撤出维克斯堡,因为他将无力增援彭伯顿。彭伯顿不信这个邪。5月16日,彭伯顿的2万人在杰克逊和维克斯堡之间的冠军山(Champion’s Hill)与格兰特的队伍相遇了。格兰特部下有三位将军:谢尔曼,詹姆斯·麦克弗森(James McPherson),和约翰·麦克勒南德(John McClernand)。谢尔曼领1万人对付约翰斯顿去了,剩下两位带着3万人与彭伯顿对阵。这是进入密西西比以来最血腥的战斗,北方伤亡2千4百人,南方3千8百人,北方胜,彭伯顿被迫向维克斯堡方向撤退。5月17日,双方在大黑河(Big Black River)再次发生战斗,南方损失近2千人,北方伤亡200人,彭伯顿阻击格兰特的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率军退回维克斯堡。这次战斗中,12岁的弗雷德跟着父亲去前线,被子弹打中大腿,差点被截肢。格兰特这个爹当得确实不太合格,因此受到很多人的指责。
到此为止,格兰特的部队行军17天,走了180英里(290公里),进行了5次战斗(吉布森港,雷蒙德,杰克逊,冠军山,大黑河),赢得了5次胜利,共歼敌7千2百人,缴获50门大炮,俘虏6千敌军,自己损失4千3百人。北方军队以前所未有的胜利姿态和高昂的斗志兵临维克斯堡城下,战役到了最后阶段(关上冰箱门)。这一系列战斗展现的是格兰特高超的指挥技巧、过人的胆识、和勇往直前的精神,那个战前干啥啥不行的小人物已成长为出色的军人,那个曾因酗酒被开除的小兵变成了战无不胜的将军。平日里自视甚高、最初根本不赞成这个计划的谢尔曼与格兰特一起望着维克斯堡时说:“在此刻之前,我从来没想到你的行动会如此成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楚地看到了(战役的)结局。”
面对维克斯堡坚固无比的防御工事和威猛无敌的火力,最好的办法是围城,把敌人“饿出”城堡。但格兰特觉得可以试着攻一下,万一敌人斗志全无直接投降了呢?5月19日和22日两天,联邦军队发起了两次进攻。陆军的200门炮和海军的100门炮从陆上和河上同时轰,谢尔曼、麦克弗森、麦克勒南德带人从三个方向往上冲,攻势不可谓不强。然而,格兰特太小瞧他的西点校友了。人家一点要投降的意思都没有,火力全开,打得北方军队血流成河,毫无进展。彭伯顿和格兰特是老相识,在“美墨战争”中并肩战斗过。脾气暴躁的彭伯顿一向对格兰特不服气,因为格兰特的过去确实不怎么光彩。眼下,虽然一败再败,但仗着维克斯堡的坚城利炮,彭伯顿有信心守下去,直到等来援军。
现在,没别的招了,老老实实围城吧。彭伯顿没等来援军,格兰特等来了,兵力增到7万人,把维克斯堡围得水泄不通。陆军和海军的大炮每天轮番轰炸市区,目的是恐吓城里的居民,让他们去逼彭伯顿投降。最关键的是盯紧约翰斯顿,不能让他来救彭伯顿。这个任务落在谢尔曼身上,格兰特给了他3万人去堵约翰斯顿。约翰斯顿一看这架势就告诉彭伯顿:“救援维克斯堡毫无希望。”我这点兵还不够塞人家牙缝的呢,别想了。
接下来的六个星期里,维克斯堡渐渐变成人间地狱。战士们的口粮减到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一半的守军病倒了。狗、猫、老鼠都“神秘失踪”,城内疾病流行。就算军人还能受得了,居民们受不了了。彭伯顿也想过渡河撤往对岸的路易斯安那,但北方的海军在河上盯着呢,根本跑不掉。终于,7月3日早上,彭伯顿派人送信给格兰特,要与他“谈条件”。谈条件?忘了格兰特的外号是什么了?“无条件投降”(参看《美国的故事(132)- 唐纳尔逊堡》)。这正是他在给彭伯顿的回信上写的“条件”。
下午3点,两个昔日的战友见面了。格兰特的态度就像“他乡遇故知”,随和又友善,但彭伯顿完全不在状态。他开口就说是应格兰特之邀来的,格兰特可不吃这个亏,立刻澄清:是你约我不是我约你哦。彭伯顿叭叭地列条件,格兰特还是那句话:无条件投降。彭伯顿转身就走,恶狠狠地说:“我保证,在你进入维克斯堡之前,你将埋葬更多的尸体!”格兰特一如既往地面瘫,叼着雪茄,毫无表情,只说了句“好吧”。彭伯顿的助理一看这事儿要黄,赶紧过来打圆场,说他愿意与格兰特的助理谈,等谈好了上报两位将军。晚上10点,谈好的条件被送到格兰特面前。其实,傍晚的时候,双方的战士们已经隔着战壕开始联欢了(隔得最近的战壕相距只有50码),还打个什么劲儿?
南方提的要求包括:不当战俘,就地遣散,保留随身的武器(手枪、佩剑、匕首等)和私人用品,军官们保留自己的坐骑,等等。要是由着格兰特的性子,他一条都不会接受。但是,部下所有的将军都同意接受这些条件,他们最主要的理由是:如果这3万人成了战俘,为了送他们去战俘营,陆军要派一个整团,海军要派几十条船,咱把这些力量用在下一场战斗好不好?别要这虚面子了。把3万人假释回家,既节省了费用,又有效地瓦解了南方的军力(被假释的人在一定时间内不能再当兵),何乐而不为?格兰特从将军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和期盼,他感到有责任满足他们的愿望。他同意了。
1863年7月4日,美国独立87周年。在北方战士沉默的注视下,维克斯堡的3万守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奏着军乐,举着战旗,从城堡里走出来。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倔强地保持着尊严。北方战士对他们没有嘲讽,只有敬意,很多人拿出食物给他们吃。3万人就地解散,虽然他们中有极少数后来违反假释规定又参了军,但绝大部分人经此一役对战争深恶痛绝,再也没有穿上军装。随后,格兰特进入维克斯堡城。彭伯顿站在指挥部楼前,很不情愿地解下佩剑递给格兰特。格兰特没接剑,只把手轻轻地放在剑上,象征性地推了一下说:“你不必交出随身武器。”投降仪式就算完成了,像唐纳尔逊堡一样随意和轻松,正如格兰特的为人。格兰特还不知道,星条旗在维克斯堡上空升起的前一天,7月3日,在千里之外的宾西法尼亚小镇葛底斯堡,罗伯特·李的军队大败而归。1863年的夏天是个应该被后人永远记住的夏天。
从1862年12月底就开始酝酿的“维克斯堡战役”历时半年,其中围城43天,它与“葛底斯堡之战”并列为“内战”中最重要的战斗。南方共损失4万人(包括被俘和假释的),北方损失1万人,北方还缴获了60多门大炮、6万只枪、和大量物资,这对本来就力量薄弱的南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自此,北方完全控制了密西西比河,完成了“蟒蛇计划”对南方的分割,为接下来彻底征服“大南方”拉开了序幕。林肯说:“百川之父终于又可以不受阻碍地流向大海了。”
“维克斯堡”是联邦最精彩的胜利,格兰特那无懈可击的大师级的表现奠定了他的军事和政治地位。这个出身底层、其貌不扬、个子不高、怎么看都不像大人物的人将成为对美国影响最大的人之一。战士们对他的描绘是:看他那模样,根本不相信他居然是个将军,还是会打仗的那种。战前,他事业无成,生活拮据,当了将军后工资也不高,妻子孩子居无定所。这次立了大功,加官进爵,工资、待遇也上来了,总算可以为家人提供比较舒适的生活。更重要的收获是,他走进了林肯的心里。此前,格兰特因酗酒问题引来很多非议,撤换他的声音都快把总统压垮了。林肯说:“如果我真的按华盛顿的朋友们要求的那样做,格兰特恐怕早就被埋没了。”海军部长拿着捷报来到白宫时,林肯正紧张兮兮地看着密西西比河的地图,他已经很多天吃不下睡不着。胜利的消息让他如释重负,他对格兰特的保护和支持终于有了回报。他骄傲地宣称:“格兰特是我的人,我也是他的。”格兰特从此获得了与总统直接联系的“特权”(以前都是通过哈勒克或战争部)。林肯亲自给他写了一封热情又坦诚的信:
“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给你写这封信是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感谢你为我们的国家做的不可估量的贡献。”林肯接着说:我承认,我当初不同意你的计划,认为你渡过密西西比河后应该北上而不是去杰克逊。“我以为那是个错误决策。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是对的,我错了。”
也就是从此时起,格兰特的名字出现在林肯心里下一任美军总司令的候选名单中。他只需等一个机会。
旷日持久的“维克斯堡战役”落下帷幕。在东部战场,与之同时进行的是两场战斗,这两场战斗的结果截然不同,引发了“过山车”效应。新任“波多马克部队”总指挥约瑟夫·胡克将军将怎样收拾“弗雷德里克斯堡”之败的残局?东部战场能否像西部那样柳暗花明?请看下一个故事:完美的战斗。
这集讲得好精彩啊,迫不及待想看葛底斯堡
谢谢!我也等不及了 🙂
快了哈
我们人民任何人都不喜欢被别人代言
嗯嗯。但代议制民主是目前比较可行的办法,咱不可能每个人都到国会吼两嗓子吧。选好自己的代表很重要哦。
超过2届联系当选的议员都会为未来滋生腐败提供温床,哪怕这些给所谓议员很厉害,为什么都盯着总统做限制,却不是限制议员,议员一旦抱团危害也很大
在制宪会议上,国父们对议员的任期确实有争议,后来也有过限制议员连任的企图,但目前的制度是各方妥协的结果。想改变就必须修宪,基本不可能。
大家之所以都盯着总统是因为他的权力太大了,而且手里有军队,活脱脱一个独裁者呀:)
如果不限制议员多次连任,那么他们就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作弊搞选举,你想啊,不断的连任如果不作弊的话,是很难做到的,你认为呢?因此应该从根源上断掉这种不断连任的可能,比方将参议员每次4年,最多也和总统一样,2届,众议院每人2年一届,不得连任年限超过10年,也即是5届,或更少,否则这样容易滋生各种大佬,最终形成整个官僚腐败
任何人连任多了都会出幺蛾子。可是,议员无限期连任是几乎无法更改的现实,除非修宪。忍着吧 🙂
(我们人民)这是独立宣言的第一句话后面有了很多很多的内容,多少人特别是那些满嘴民主自由公正平等的人看见这个内容如痴如狂,但是单单他们忽略了这句话的内容,这里的人民所指的范围非常非常明确就是白人白人白人,不是白人黑人黄种人,黑人是白人的财产任何白人都会爱护自己的财产但是把你当人看嘿嘿就想多了,连为了解放他们而甘愿牺牲的林肯(确实也为此付出了生命)都把他们当做劣等人,希特勒把犹太人当做劣等人和他有一拼。在对待黄种人(印第安人)的问题上白人和乔治三世是一致的他们就是野人虽然带个人字其实就当做野兽就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飞禽走兽,不然乔治三世也不会大笔一挥就把这块无人之地划为己有,不来打搅我没事,感觉不好了一枪就崩了你。黑人就明白独立宣言没代言他们,现在生活在美国的黑人早就明白的清清楚楚的,不然不会说黑命也是命,也是就说明了还不被白人认可是。但是有那么一堆从中国移民过来的人怎么就会把它这独立宣言当作就是专为他们写得似的,从此满嘴民主自由平等公正,如果三句话还没有沾上就会急出病来,任何人都不喜欢被别人代言,他们就是觉得在中国被代言了才移民到美国,可是一来美国或是还没来就迫不及待得强行被代言,怎么就没看出来人家当初就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臊不臊?
“我们人民”(We the people)不是独立宣言里的,是美国宪法里的。无论如何,所有的词藻、概念、思想都有历史的局限,过去认为对的今天可能全错,反之亦然。只要在不断进步,就有希望。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利益抗争,不能指望别人。一个受到有效的制约与平衡的民主制度才能保护人们抗争的权利。
“一个受到有效的制约与平衡的民主制度才能保护人们抗争的权利。”喜欢这最后一句话
我也喜欢,哈哈。
制约与平衡是宪法的精髓,因为国父们知道人性的弱点。
国父们也藏有私心,比如没有限制参众两院的议员,只限制了总统连任,这些空间极度容易滋生长期连任导致的腐败,败坏和堕落
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国父们没有考虑到政党的因素。当时的绅士政治,不兴拉帮结派的,很难结成固定的同盟。很不幸,联邦政府从一开始就深陷党争,这是制宪会议没考虑到的。
我曾坐在密西西比河的西岸(新奥尔良) 与落日的余晖一起 望着东岸
那水 Waters 真是厚重啊
谢谢Blueberry
新奥尔良是个非常有趣的城市,可惜上次太匆匆。下回补上。
总感觉这种靠“三光”政策赢得的战争不那么值得骄傲,战争的事,就是军人对军人直接正面较量,输赢都不可耻,只要牵连非军人,无论输赢都失去了正义性。
以“维护联邦统一”为名发起的战争就更谈不到“自由”“正义”这些闪光的词汇了。
总之,是一场悲剧,希望在今天的美国不再上演吧。
至于中国,唉,浸润了几千年孙子兵法的诡诈之道,更远远谈不上这些了,不提也罢。
战争本身就是悲剧,不管怎样都是“百姓苦”。人打红了眼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另一方面,有时一些极端措施不一定完全非正义。
但愿我们不用再面对这种艰难的抉择。
的确,不是所有的极端措施都是非正义的。比如对日本的核弹轰炸,对德国的空袭,至少目前我认为应该是正义的。这就牵涉到判断的标准,这个标准我觉得应该以自由为价值,并且从动机到结果都应该符合这个标准。比如一个抢劫犯阴差阳错反倒救了一个人,那么他的抢劫就不能视为正义;动机为了救一个人,未经他同意反而使他或者第三方陷入更大的深渊,也无法视为正义。美国内战显然在初始动机上不符合正义原则,尽管结果看起来勉强算是好的,其间的很多手段更难以称为正义。因此,只能算是一场值得后人惊醒的悲剧吧。
嗯,是悲剧也是灾难。希望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发生。
孙子兵法并没有提怎么攻击平民吧?貌似很多移民海外的华人并不认同自己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