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故事(14)- 田园牧歌

从前面的故事中,你也许已经看到,英国在北美的十三个殖民地似乎就是十三个独立的国家,她们的地理环境,生存条件,宗教信仰,文化习俗,以及人们的行事作风都大不相同。各个殖民地的创始人在建立这些“国家”的过程中,都融入了自己的社会理想和人生追求,给这片土地打上了鲜明的个人烙印。殖民地之间互不干涉,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谁也不搭理谁。人们沉醉于新大陆的辽阔与富饶,享受着在旧大陆不可能拥有的财富和自由,世界上一切烦恼和纠纷都与他们无关。如果不是英国国王有事没事地瞎搅和,北美殖民地也许永远都不会结合成一个统一的国家。

自1607年以来,英国王室对北美殖民地基本上放任自流,给了殖民地很大的自治权。殖民者们很喜欢这种政策,早已习惯了“一切靠自己”的日子。当然,他们并不孤独,因为上帝一直与他们同在。一些远方来的移民,离开家乡时,身边除了简单的行李,就只有一本《圣经》。在面对艰苦环境考验的时候,人们凭着虔诚的信仰一步一步走过难关。北美殖民地在上帝的呵护下度过了无拘无束的童年。

可是,好景不长。1686年,刚登上王位的詹姆斯二世(James II)不知哪根筋错了,忽然觉得北美殖民地有点太自由了,得好好管管才行。他强迫新英格兰的马萨诸塞湾、普利茅斯、罗得岛、康涅狄格、新罕布什尔合起来组成一个“新英格兰联盟”(Dominion of New England),由国王派总督统一管理。后来,这个“联盟”把中大西洋地区的纽约、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也网进来,大有“并吞天下”之势。

詹姆斯二世的强行介入打破了殖民地的平静,让陶醉于“各扫门前雪”的殖民者们非常恼火。本来,大家离乡背井来到新大陆,就是为了躲避旧大陆的恩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下可好,瘟神又找上门来了。特别是马萨诸塞这个清教徒的大本营,更无法容忍别人对自己指手划脚。清教徒都是些有着崇高信仰的“上帝的选民”,他们是非常独立的思想者,任何人都甭想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这帮人连国王的脑袋都敢砍,世界上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吗?

远在天边的詹姆斯二世当然感受不到新大陆的紧张气氛,他似乎觉得事情还不够糟,向“新英格兰联盟”派了一位糟得不能再糟的总督:埃德蒙·安德罗斯(Edmund Andros)。安德罗斯只做了两件事,一,在未经英国议会和殖民地议会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征税,特别是土地税;二,推行英国“新教”信仰,企图打破“清教”在新英格兰的垄断地位。就这两条,明摆着是要清教徒的命。

马萨诸塞的首府波士顿(Boston)立刻陷入“暴乱”状态,平地生出无数的“暴徒”(Mobs),也就是“黑帮”。清教徒平时就穿一身黑,这会儿连妆都不用化就直接上场了。他们基本上不打扰平民,专门跟政府对着干,今天烧个楼,明天砸个车,后天劫个人,一分钟都没消停过。安德罗斯派人镇压,结果越压火越旺,大规模的冲突似乎一触即发。眼看着美利坚合众国就要提前九十年宣布独立了,恰在此时,英国发生了“光荣革命”,詹姆斯二世被赶下台。

“光荣革命”的消息传到波士顿,“暴徒”士气大振,冲入总督府,要抓安德罗斯。安德罗斯见事不妙,赶紧换上套女人的衣服,企图蒙混过关,可是,匆忙中忘了换鞋,他脚上的大皮鞋就这样出卖了他。“暴徒”们把总督关进监狱,本想砍他的脑袋,后来,有头脑清醒的人提醒大家要冷静。于是,他们把安德罗斯押上船,送回了英国。

威廉与玛丽(William and Mary)入主英国后,调整对北美的政策,解散了“新英格兰联盟”,各殖民地又回到以前的自治状态。在重商主义(Mercantilism)思潮的影响下,英国对殖民地经济上的控制代替了政治上的监管,为北美留下了广阔的发展空间。新英格兰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但波士顿“暴徒”的传统却保留了下来。从此,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暴徒”们就会立刻行动起来,撒泼捣乱的本事世界一流。九十年后的“美国革命”(American Revolution)就是波士顿“暴徒”煽风点火闹腾起来的,马萨诸塞自然也就成了“最革命”的殖民地。

新英格兰人的火爆脾气既来源于清教徒的拧巴劲儿,也跟这里的自然环境有很大关系。新英格兰气候寒冷,山峦起伏,土地贫瘠,大规模的农耕基本上不可能,无法形成象南方殖民地那样的大种植园。严峻的生存环境造就了新英格兰人强悍的个性和勇往直前的企业精神。

虽然没有肥沃的土地,但上帝却赐给新英格兰茂密的森林、众多的河流、和丰富的海产品。捕鱼、捕鲸业就是新英格兰的支柱产业之一。像弗吉尼亚的烟草一样,鳕鱼(Cod)成了新英格兰的“黄金”。人们把鳕鱼捕来后,用盐腌上,然后销往英国和西印度群岛。捕鱼运鱼需要船,造船业和运输业自然也就发展起来。造船需要木材,新英格兰的森林便成了木材业的无尽资源。人们把砍下的树扔进河里,让它们顺河而下,下游的木材加工厂截住这些树木后略一加工,或送进船厂,或运往英国,非常便利。森林里的动物,特别是河狸(Beavers),让皮毛生意红红火火,财源滚滚。所有这些产业的产品都可拿来换粮食,弥补农业的不足。

你肯定想不到新英格兰还有一个重要产品,就是甘蔗酒(Rum)。一个根本就不长甘蔗的地方怎么会盛产甘蔗酒呢?这就要拜托那著名的“三角贸易”(Triangular Trade)了。商人们从西印度群岛运来甘蔗,在新英格兰加工成甘蔗酒,运往非洲西海岸,在那里用酒换奴隶,然后把奴隶运往西印度群岛,卖掉奴隶买甘蔗,又把甘蔗运到新英格兰造酒,如此循环往复,牟取暴利。当然,还有其他不同的“三角”,比如把新英格兰的鳕鱼、木材和皮毛运往欧洲,卖了钱后,去非洲买奴隶,把奴隶卖到西印度群岛或弗吉尼亚,然后把甘蔗、糖、或粮食运往新英格兰。不管这种横跨美、欧、非的“三角”如何变化,奴隶贸易都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几乎所有的商船都卷入其中。黑人奴隶的血汗滋润了欧洲,养肥了北美。

从新英格兰往南,是中大西洋殖民地,也叫中部殖民地,她的自然环境就“舒服”多了。特拉华河(Delaware River)、哈德逊河(Hudson River)以及它们的支流不仅给这个地区带来便利的航运,也哺育了一方肥沃的土地。北美东海岸风调雨顺,很少自然灾害,几乎撒上种子就可以丰收。人们在这里种植小麦、大麦、稞麦、玉米,很容易自给自足,还有余粮出售。各国移民蜂拥而至,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德意志人,瑞典人,葡萄牙人,威尔士人等等,潮水般涌进费城,又从这里流向特拉华和哈德逊河谷的沃野。中大西洋地区劳动力充足,大多是自耕农,对奴隶需求不大。农庄密布的宾夕法尼亚东部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穷人的国家”,那些在旧大陆过不下去的人们可以在这里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富足的生活。

各国移民给中大西洋地区带来的不仅是种地的技术,还有商业、贸易、金融、以及丰富多彩的文化和信仰。纽约、新泽西、宾夕法尼亚都是非常开放的殖民地,人们对不同的宗教很宽容,不像新英格兰的清教徒那样严肃,也不像南方的“新教”徒那样保守。费城和纽约市成了商人们的乐园,面粉加工业、印刷业、航运业、银行业、和各种手工业都很发达。到1750年左右,费城已经是颇具规模的北美第一大城市。多元文化成了中大西洋地区最重要的特征。直到今天,“混合的文明”(Mixed Civilization)仍然是美国人最引以为傲的财富。世界各国文明在新大陆的碰撞和融合,赋予了正在形成中的美利坚民族多姿多彩的性格,也为她注入了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虽然北方的新英格兰和中大西洋殖民地搞得有声有色,既不差钱也不差热闹,但在南方那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贵族味儿的大种植园主的眼中,这都是“暴发户”的小玩闹。他们轻蔑地称新英格兰人和纽约人为“北方佬”(Yankees),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谁知,那些厚脸皮的“北方佬”们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你要不多叫他几声“北方佬”他还不乐意呢。这下,那些种植园主们就更不待见他们了,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到底是什么让南方人自我感觉超好呢?就让我们回到这片“古老”的土地看看吧。

1607年建立起来的弗吉尼亚是英国在北美的第一个殖民地,也是英国味儿最足的一个。自从约翰·罗夫(John Rolfe)培植出风靡英国的烟草以后,弗吉尼亚就是最富有的殖民地。其他南方殖民地也都像弗吉尼亚一样,拥有一望无际的肥田沃土。再加上气候温暖,水分充足,地势平坦,简直就是种地的天堂。

马里兰、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种植烟草,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则盛产大米和靛青。不管种什么,要想赚大钱,就需要大片的土地,而南方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庄稼不能无节制地种,尤其是烟草,特别消耗地力,种几年就得让土地歇歇。但地歇着人不能歇,钱总是要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弄到更多的土地,这样才能捣腾开。所以,南方人只热衷一件事,就是不停地买地。拥有了土地,人们那悬浮的心才能从天上回到地上,深深地扎下根。

种植园变得越来越大,到哪找那么多人来干活呢?当时,几乎所有的南方殖民者都是英国“新教”徒。霸道又保守的“新教”让信仰不同的人望而却步,无法吸引很多其他国家的移民。当地的印第安人又让白人杀的杀赶的赶,深仇大恨的,不来寻机闹事就不错了,谁敢雇他们?于是,种植园主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黑人奴隶。

黑奴们从非洲被运到北美,人生地不熟,就算想逃也不知道往哪跑。他们身强力壮,吃苦耐劳,在种植园里工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1650年,弗吉尼亚的黑奴只有500人,占人口的3%。1700年,这个数字就上升到16,000人,占人口的28%。等到了1750年左右,黑奴已经占到弗吉尼亚总人口的40%。而在南卡罗来纳,黑奴人数竟然达到总人口的60%,成了“多数”民族。种植园主自然是奴隶主,规模小点的种植园拥有几十个黑奴,大点的有几百个黑奴。

在北美所有的十三个殖民地中,奴隶制都是合法的。虽然北方使用黑奴不多,但北方的商人都深深卷入了奴隶贸易。他们利用“三角贸易”把奴隶运往弗吉尼亚和其他南方殖民地,大赚特赚。南方各殖民地都制订了非常残酷的法律来对待奴隶,比如,在法律上,奴隶不是人,而是主人的财产;主人有权让奴隶一星期工作6天,一天工作15个小时;奴隶主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奴隶,包括处死;奴隶不得携带任何形式的武器,不得对白人指手划脚,不得自卫;奴隶不能读书认字,不能喝酒,无权由陪审团审决案件;未经主人允许奴隶不能结婚,死后不能举行葬礼;白人与黑奴之间绝对不能通婚或发生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等等。种植园主们太不把奴隶当回事了,任意驱使、折磨、惩罚、甚至杀戮,激起了黑奴的强烈反抗,1663年,1687年,1712年,1720年,1739年,1741年,南方爆发了多次奴隶起义。虽然都被镇压下去了,但他们让奴隶主们感到巨大的威胁,不得不收敛一下惨无人道的统治。

不要以为南方所有的白人都是大种植园主大奴隶主,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南方80%的白人是自耕农,顶多有一两个奴隶,大部分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劳动。奴隶制不但让奴隶处境悲惨,也让很多自耕农深受其害,因为他们产品根本没法和大种植园的低成本竞争。这些自耕农就变成了“穷白人”(Poor Whites)。尽管如此,由于自然环境优越,新大陆的穷人还是比旧大陆的穷人生活容易得多,维持温饱基本上没问题。而那占人口20%的大种植园主们则控制了南方最肥沃的土地、经济命脉、和政治生活。

几乎所有的大种植园都建在河边,每一个种植园都像一个小村庄。主人的豪宅在中间,一般是用砖造的,看上去美观又大方。豪宅里是数不清的房间,也有数不清的仆人伺候着。外面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河边的小码头,那里专门运送庄里的产品。紧挨着豪宅的是两所稍小一点的房子,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办公室。沿着豪宅的两侧依次延伸出去的,是洗衣房,冲洗房,织布房,缝纫房,熏烤房,造冰房,肥皂和蜡烛房,制鞋房,木匠房,铁匠房,花匠房,还有小学堂,仓库,以及奴隶们住的一排排小木屋。为了供应所有的人吃饭,园里自种水果、蔬菜、小麦、玉米,饲养家禽家畜。再往外就是大得看不到边的耕地,种植着庄园赖以生存的作物。一个种植园完全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人们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能在园内解决。它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把自己的产品运出去,把钱、农具还有一些奢侈品带回来。

种植园主们过着像国王一样的生活,但这“国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当得好。实际上,他们更像公司的首席执行官(Chief Executive Officer),事事都得操心。他们要做市场调研,搞清哪种作物更赚钱,计划哪块地该种什么,任用得力的经理,合理地分配劳动力,妥善解决各种纠纷,控制成本和花费,监视奴隶的劳动,组织有效的武装,还要管着庄园里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毕竟有几百张觜等着吃饭呢。不仅如此,很多大种植园主还是殖民地议会的议员,忙着参政议政;有的是法官,经常审案子;还有的是律师,帮人打官司。来个亲朋好友,主人们就热情款待,为他们举行宴会和舞会。那时候交通不方便,朋友来了一住,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你就陪着吧。所以,要当个成功的种植园主绝不是容易的事,需要杰出的领导才能和精明的商业头脑,还要有旺盛的精力和很好的人缘,否则根本玩不转。很多种植园都因经营不善而倒闭。当然,有倒霉的就有得意的,比如弗吉尼亚的首富威廉·伯德(William Byrd),就拥有10个大种植园。

南方殖民地富得流油,每年都向英国和欧洲出口上百万磅的烟草、大米和靛青,欧洲各国的货币源源不断地流向新大陆。跟北方完全不同的是,99%的南方人都住在农村,南方基本上没有大都市。唯一像样的城市是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Charleston),它是南方进出口的重要港口。这里灯红酒绿,一片奢华祥和的气氛。奴隶主们在这儿寻欢作乐,附庸风雅,大有欧洲贵族的风范。人们也以英国绅士的做派为荣。难怪他们瞧不上那些粗粗邋邋的北方人呢。

肥沃的土地和奴隶的辛勤劳动,让南方人渐渐养成了慵懒安逸的生活习惯。种植园主们在经营庄园的闲暇,常举行宴会舞会。他们穿着丝绒的外套,精致的衬衫,灯笼裤,真丝长筒袜,高跟鞋。对,绅士们都穿高跟鞋。他们把头发剃光,然后戴上卷曲的假发,再加上漂亮的帽子,跟英国的贵族没什么两样。女士们穿着美丽的长裙,下面是用铁丝撑起来的大裙摆,足有几十斤重。女士和先生们在优美的乐曲中翩翩起舞,尽情享受快乐优雅的人生。南方其他那些自耕农们虽然办不起这样的舞会,但也有足够的时间体味大自然的美丽与和谐。懒洋洋的土地躺在懒洋洋的河边,懒洋洋的人们浸在懒洋洋的梦里,看完朝阳看夕阳,看完夕阳数星星,世间万物都在这田园牧歌的浪漫情怀中变成了永恒。

看上去,新大陆的绅士们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但他们也有郁闷的时候,而且非常郁闷。他们是新大陆的VIP,走到哪都受尊敬。可是,不管他们的举止如何优雅,衣着如何考究,语言如何文明,伦敦腔练得如何地道,每当他们去旧大陆时,都会受到旧大陆绅士的歧视。英国人把他们称为“外省人”,而且“外省人”这仨字还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在英国贵族眼中,新大陆人是不折不扣的“暴发户”,穷得只剩下钱了。久而久之,新大陆的绅士们再也不愿去旧大陆现眼了。

也许是因为在旧大陆受了刺激吧,本来光忙着种地的南方人也开始办起了高等教育。1699年,弗吉尼亚的首府从詹姆斯敦(Jamestown)迁到地势更加开阔的威廉斯堡(Williamsburg)。而在此之前的1693年,这里已经建成了一座高等学府:威廉与玛丽学院(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当然是以英国国王威廉与玛丽的名字命名的。威廉与玛丽学院是继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之后新大陆第二所大学,但哈佛是私立学校,威廉与玛丽学院是取得了英国国王的许可证的公立学校。

威廉与玛丽学院的第一任校长是布莱尔教士,他满肚子学问,却毫无幽默感,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钱,没人见他露过笑容。他最看不惯南方人的散漫和慵懒,打定主意要把学校变成一个严肃认真做学问的地方。看样子布莱尔很有后台,谁妨碍了学校的利益他就告谁。就因为他不停地告恶状,一连三位弗吉尼亚总督被召回伦敦,第四位总督气得骂他“该死的老东西”。可是,这个“该死的”布莱尔的确把威廉与玛丽学院办成了一流学府,它为未来的美国培养了三位总统,一位首席大法官,十六位《独立宣言》的签字人,数不清的政治家和各行业的精英。2010年,威廉与玛丽学院在美国所有公立大学中排名第四,前三名分别是美国军事学院(西点军校),美国空军学院,美国海军学院,也就是说,威廉与玛丽是最好的非军事院校。

在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的漫步中,弗吉尼亚走进十八世纪。威廉与玛丽学院的校园里,威廉姆斯堡的酒吧里,种植园主的客厅里,渐渐地开始出现一个特殊的人群。他们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在漫无边际的“闲聊”中,未来美国的“建国国父”们陆续诞生了。谁也说不清弗吉尼亚的水土里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元素,让她成为美国的“总统之乡”(Home of the Presidents)。至今为止,她已经为美国贡献了八位总统,而美国的前五位总统中有四位来自弗吉尼亚,他们是: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詹姆斯·麦迪逊,詹姆斯·门罗。还有像帕特里克·亨利和培顿·伦道夫这样的著名革命领袖,以及首席大法官约翰·马歇尔。如果没有他们超人的智慧、天才的设想、和艰苦卓绝的努力,人类伟大的社会实践就不会发生在这片混沌初开的大陆上。来自弗吉尼亚的“国父”们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大种植园主和大奴隶主,偏偏是这些奴隶制度的受益者设计了一个自由的国家。谁说历史不幽默?

但是,在十八世纪四五十年代,还轮不到华盛顿们说话,弗吉尼亚的革命领袖们很多还穿着开裆裤。而在北方的宾夕法尼亚,已经有一个人开始思考新大陆的未来。此人出身平民,他家往上数八辈子可能都跟贵族沾不上边儿。他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当新大陆那些举止高雅的绅士们在旧大陆屡遭白眼的时候,这位老兄却让骄傲的法国人真心诚意地朝着他喊“万岁”。旧大陆的贵族以与他交友为荣,甚至让他讲的笑话逗得不顾体面地哈哈大笑。

这个人是谁?他为啥有那么大的魅力?他到底做了什么?请看下一个故事:第一个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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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Responses to 美国的故事(14)- 田园牧歌

  1. 姚之群 says:

    【黑人奴隶的血汗滋润了欧洲,养肥了北美。】欠账是要还的

    • blueberry says:

      正在还。

      • Chengyu says:

        有点过头了。对美国的黑人,好像离异的父母双方拼命给孩子钱以补偿亏欠,反而把孩子惯坏了。
        非常想听毕蓝老师对于西方世界”白左”现象的成因解释。既然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利益说话而是相反? 他们无私?善良?天真?还是实际是伪君子,大骗子?
        就以最近的巴以冲突为例,一方为中东唯一的民主国家,一方为恐怖分子,可是西方国家仍然要坚持”政治正确”,即使在恐怖分子到他们的家园杀害他们的亲人之后,抹去泪水然后还是给刽子手们经济援助。受虐狂吗?

        • Blueberry says:

          不管多美好的理念,若走了极端,都会适得其反。白左可能就是一种接近极端的思想,它似乎想让人做天使的事,但人又不是天使,怎么可能不走偏?白左政客是骗子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有利益在里面。但那些持一些白左观点的普通人(包括精英)真有很纯洁很高尚的,特别是年轻人。他们愿意牺牲一些个人利益以追求社会平等,认为只有一个更平等开放的社会才能最终让所有的人,包括他们自己,更自由。但是,他们好像没想明白这样做需要付出的代价或可能完全相反的结果。这恐怕要在他们得到教训之后才能醒悟。

          • Chengyu says:

            老师讲的很有启发性。我也认为白左可以分为两类,一是普通人,包括知识分子和年轻人。知识精英消除不平等和”共同富裕”的理论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们太过生活在象牙塔中。而西方年轻人本来就天真善良,回想我自己年轻时思想也很”左”,套用我们那个时代的话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不知道世事的艰辛。回想我自己在中国的青少年时期再看看我的在瑞典长大的孩子,我觉得所谓白左思潮甚至有点和文革时对毛的崇拜以及现在的追星有点类似。生活太无聊,需要一点刺激。当然不能不承认年轻人对美好社会的梦想和追求。第二部分人就是民主国家的政客。因为只要有某种民意,就会代表一部分选票。在民意”愚蠢”的时候,也可以说是一种”多数人的暴政”吧? 在瑞典住了很多年才发现,在这样一个公平法制重视人权的国家,也不是能完全享受法律保护下的言论自由。比如2015年瑞典接受海量难民,因为那时主流民意就是如此。谁要是敢提醒一句可能产生的负面问题,就会给扣上racist的帽子。有难民犯罪,也尽量不报道。而经过这几年产生了包括融合治安教育在内的很多问题之后,现在主流民意明显改了,甚至著名的反难民党有可能组成政府。从中也看出民主社会的自我纠错能力,只是有时显得太慢,有时又过犹不及。好在在一个民主社会,即使你高瞻远瞩而不被主流民意所接受,你的声音也能被听到,只是被骂得多些罢了,还不至于被”批倒批臭”,剥夺财产甚至丢掉性命。毕蓝老师对美国的白左及一些民主党白左政策怎么看? 另外用什么制衡这种风潮呢? 怎么让我们的后代既有崇高的道德理想,又能面对骨感的世界?

            • Blueberry says:

              我觉得物极必反。这些年英美的保守势力抬头就是对白左的反弹,如果奥巴马没搞得那么过分,特朗普不可能当选。欧洲(英国除外)比较偏左,但美国人总体比欧洲人保守,美国一向是中间偏右的国家。左派可以闹腾,但应该不会也不敢太离谱。对崇高理想的制约要靠法制,这就是三权分立和权利法案的目的吧。

              • 彭彭 says:

                毕蓝老师说过的左派良心右派理性,真的有道理。如果单凭良心就能成功,当年欧文圣西门傅立叶早应该成功了。

                • Chengyu says:

                  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一起沙龙。前面你说的有人赞文革打嘴炮我觉得有道理。但是不理解,如果不是为了保乌纱帽(象王毅杨洁篪之流), 普通的屁民,这样舔痔,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毕蓝老师在教我们了解美国之后,对国人也会有更好的理解。

                  • 彭彭 says:

                    很高兴大家心平气和地讨论事情,即使观点不完全一致。我个人觉得吧,普通人也分两种,被洗脑的和想谋利的。最近喜投网事件很能说明问题,骂美国是有利可图的。同样,赞文革也能迎合一些人的喜好或利益吧。以上纯个人观点。

                    • Chengyu says:

                      我有一点心理学上的解释。人类嘛有思想有语言,就一定想发声。当惯了顺民的觉得顺着最高统治者发声,可以尽情地嚷而不会招来麻烦。不知彭彭和毕蓝老师同意否?

                  • 彭彭 says:

                    生物学也能解释,一般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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